三日后,闻英布已至二十里外,项梁、范增与方可率十余骑,亲赴英布大营,为之接风洗尘。
一行人等刚至英布营前,便见三人快步自帐中迎了出来。
“不知项先生驾临,英布有失远迎,望请恕罪。”出声者约摸三十岁不到,身形高大,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五官煞是英武。面颊上隐隐约约的几个刺字,使得他本已慑人的相貌更添了几分威势。
英布,庐江郡六县人。少时,曾有术士相其面曰“当刑而王。”其后不久,果因触犯秦律而受黥刑,英布不怒反笑道:“人相我当刑而王,几是乎?”
受刑后,英布被送往骊山服刑。当时,骊山刑徒有数十万之众,英布与囚徒中众多豪杰之士结交,率领他们逃出骊山,在水果湖一带落草为寇,劫富济贫,人称“水果湖大盗”。
三年前,项梁一行人路过水果湖时,英布曾误劫项家马车,双方不打不相识。英布与方可更是英雄相惜、一见如故,因而,双方定下盟誓,相约共抗暴秦。
“番阳吴芮,久闻项先生义名。”英布身旁面容清俊的文士略一欠身,向项梁拱手见礼。
吴芮?他就是吴芮?方可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这人一番。吴芮约摸三十出头,面如冠玉,气质儒雅,目光谦和,让人一见便有一种亲近之感,但其身散发出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风度和眼神中刻意内敛的光芒却显示他绝非平凡之辈。
方可想到刚刚范师傅对此人的评价,“番阳令吴芮,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今各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唯其所辖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吾闻其为保一方平安,少时便组织军队抗击流寇,十八岁时已统制一万七千兵马,如今,其在番越之地的名望、势力均无人可比。当日一眼便相中英布非凡之能,将女儿许配之,收英布为其所用。此人乃人中龙凤,不可小觑。”
这就是英布的岳父大人么?怎么年纪比英布大不了多少啊……不知道他女儿才多大年纪?想到这里,方可不禁失笑,自己怎么在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啊……
“这位是蒲武,英布在骊山认识的兄弟,各位以前打过照面。”英布指了指身旁武将打扮的男子介绍道,“蒲兄有万夫不当之勇,前日里杀败章邯,蒲兄可是功不可没啊!”
蒲武拱手笑了笑,“蒲某那点勇力,哪能与英布大哥相比!”
蒲武?方可思索了好久,对这名字好像没有印象。不过这人确实颇为眼熟,在英布的山寨里应是有过数面之缘。
“想那章邯不可一世,连战连捷,大败陈王数十万大军,却数次败于英兄弟之手。英兄弟,实在是了得啊!”项梁一边赞叹着,一边随英布走入了帐中。
“哪里……”英布谦虚道,“章邯意在追击陈胜残部,并未以主力与我交战,我等侥幸胜了数场而已。”
众人一一落座,便一边品茶,一边畅谈了起来。自天下民情谈至当世之势,又自江东风俗谈至故楚旧闻,其状甚欢。
这下倒是苦了方可,他本就不擅这种场面,现见叔父与众人相谈甚欢,根本就插不上话,只得在一边听着。
方可正当听得闲极无聊昏昏欲睡之时,突然闻得有人提到自己,赶忙正了正坐姿。
“天下皆闻项家少主天生神力,力能扛鼎,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啊。”吴芮微笑打量着方可。
没等方可答话,项梁已经谦虚道,“吴大人谬赞了。小侄天生蛮力,不足挂齿。”
什么天生蛮力嘛!明明是天生神力!方可在心里不满嘀咕。
“久闻项家少主勇名,今日不知是否有幸见识一下少主的风采?”
英布闻言,呵呵一笑,起立拱手道:“三年前,布曾败于项兄弟之手,心有不甘。今日愿再请项兄弟指点一二,亦可让岳父大人见识一下项兄弟之英姿,还请项兄弟切勿推辞。”
“这……”方可面露难色地看了看项梁与范增,见二人皆颔首默许,便不再犹豫,“好!那项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英布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