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可骑着乌骓回到大军扎营之地,已是晌午时分。
“大哥,你可总算回来了!”龙且见到牵着马儿正要回帐的方可,赶紧迎了上去,悄声道,“范师傅正生气着呢……你可千万别再惹他……”
不等方可答话,一个满是怒气的声音已由远及近而来:“羽儿!你还知道回来?”
“范师傅——”方可和龙且赶紧恭敬地行礼。
“身为一军统帅,怎可擅自离营如此之久?”范增虽已年过古稀,发起火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倘若正好在你离营时,营中出了变故,当如何?敌人来突袭,又当如何?”
方可见范增动了真怒,赶紧低下头低声道:“羽儿知错了,请范师傅责罚!还请范师傅切莫气坏了身子。”
“以退为进,你小子还真出息了不少啊!”范增见方可主动认错,火气虽是消下去一点,却依旧不依不饶,道:“我等虽未进入秦军地界,却也决不能有一点放松之心!”
见范增口气稍缓,方可忙连声道:“是是,范师傅教训的是,羽儿定当谨记。”
此时项梁也正好赶到,亦打圆场道:“您老先消消气,羽儿这也不是故意的。小龙不是说了么,羽儿是为了驯服一匹罕见的良驹呀……”
提到马儿,方可顿时来了精神,他牵过爱马,飞扬的眉间满是自豪:“它叫‘乌骓’,从今天起,就跟着我项羽纵横天下了!”
范增注意力被那匹马吸引,倒也忘了再追究方可擅离军营之责。他细细地打量着乌骓,心中啧啧称奇,饶是以他范增这样的年纪和阅历,亦是赞不绝口:“好马,好马啊!此等良驹,恐怕只有当年嬴政的坐骑可与之匹敌啊!”
连范师傅都这么夸赞自己的爱马,方可更是眉飞色舞欣喜不已。
正在方可得意之时,龙且轻轻踢了他一脚,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叫他小黑呢……”
“我又不是小孩了,哪里还会起那种俗名!”方可口中虽是如此说,心中却在暗笑:其实还真被你猜中了……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由方可身后向他扑了上去,而方可竟不躲也不闪。
“羽哥!”那人影抬起头来,是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
方可笑着在少年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哎呀!”少年捂住脑袋叫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放开了方可,
龙且也笑道:“才一年多的工夫,小庄都快有大哥高了!”
这少年正是项庄。数年前那个明眸皓齿的俏男孩,如今已长成了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高挑修长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入鬓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无不散发着逼人的英气。只有那双清澈明亮、带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让人感受到他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项梁在一旁道:“你们三个孩子,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不迟。”
“啊,对哦!”项庄吐了吐舌头,抱怨道,“还不是羽哥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师兄和虞姐姐肯定都等急了!”
方可自知理亏,生怕范增再次发作,赶紧主动道:“是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出发吧。”
一年前,项氏一族开始在吴中征兵之际,项梁曾携项庄北上前往下邳山中,寻得江东虞氏后人虞子期,托以兵甲锻造之事。
江东虞氏乃先古五帝之一虞舜的后裔,商末战乱之时,迁徙至江东一带定居。数百年来,江东虞氏以铸剑之术名闻天下。相传,虞氏祖师爷与赵国徐氏的祖师爷曾同拜于铸剑大师欧冶子门下学艺,后两家各成一派,世称“南虞北徐”。
十大名剑之首“天问”与道家名剑“雪霁”,皆是江东虞氏之
项燕同虞子期的祖父虞夫子曾是旧交,楚国几位大将的佩剑均出自虞夫子之手,皆非凡品。后秦国兴兵伐楚,楚国战败,项燕自刭,项氏一族被迫流亡,虞氏一族因其非凡的铸剑术亦遭到秦军围剿,伤亡惨重,遂隐入下邳山中,项虞两家从此断了联系。
一年前项梁终寻得故人之子,虞子期爽快地将兵甲之事一口应承。而项庄恰巧又曾与虞子期同在稷下剑派学剑,同门数年,情谊匪浅,因此项庄这一年来便一直留在虞家帮忙。
今日,众人正是要前往虞氏一族在山中的藏身之地,设法搬运出虞氏一族打造的那批数量可观的精良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