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慢慢地驶向朦胧的海雾,方可脸突然抽搐了一下,“她马上就要来了吗?”
安杰丽卡不自然地伸向方可的手,“一旦女王号触碰到海雾,她就会感觉到。”
方可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跟我来一下,darling,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不觉得现在是好时候,”安杰丽卡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她望了望慢慢伸入雾气的船头,“这个能等一下吗?”
方可紧紧地抓住安杰丽卡的手,后者有些疼地哼了一声,可是方可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跟我来一下。”
安杰丽卡犹豫地看着慢慢变浓的雾气,还是跟着方可穿过船身,慢慢地下楼梯。
“你是要我陪你找朗姆酒吗?”她半开玩笑地看着方可。
后者没有说话,手有些紧张地颤抖着,当下到不能再下时,他缓缓打开一扇门,拉着安杰丽卡走了进去。
“咔”,是上锁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在漆黑一片的地窖里,安杰丽卡望着不知在何处的方可。
“这是唯一的办法。”方可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说过,唯一存活下来的方法是保护好你自己。”
安杰丽卡的手紧紧抓着身旁的酒瓶,差点想把它捏碎掉。黑暗的地窖里,她看到方可慢慢地走过来,手抵住她的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安杰丽卡。”他又重复了一遍。
突然,在上方传来一声隐隐的尖叫。
“她已经来了,那个女吸血鬼已经来了。”安杰丽卡小声地说,声音慢慢地变大起来,“他们都会死掉的,方可你疯了!”
方可一手捂住安杰丽卡的嘴,一手温柔地揉乱着她的头发,“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安杰丽卡努力挣脱开他的手,“那些都是跟随着你多年的水手,那些最忠诚的水手,你就把他们扔在那边自己躲起来!你就没有一丁点儿良心吗!”她大声尖叫着,脸庞划过几滴泪,“你疯了,方可,你疯了。”她摇摇头,冲到门前企图打开打开锁,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锁依然那么牢固。
方可伸手把她拉了回来,“谁说我没有良心!我没有良心我为什么把你拉下来?他们不重要,安杰丽卡,我根本不在乎。”
“巴博萨,吉布斯,那些你曾经最老的老朋友,你对他们丝毫不在乎?”安杰丽卡的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掉落。
“我不在乎,”方可深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楚,“的确,你们都认为我很自私,可是他们只能死,可是我们可以逃脱这个命运的,安杰丽卡。”
“我知道!”方可大声吼着,“可是他们只有这一条路你懂吗?当初你的父亲一定也只有像我这样。”
“我不想看见你死,”他转过脸看着安杰丽卡的脸,“也许你会恨我一辈子,也许你会说我没心没肺,可是我不想看见你死,”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安杰丽卡的脸庞,“哪怕这要搭上多少人的性命。
周围依然是死一般的宁静,偶尔,方可能敏锐地听到上方隐隐的尖叫,一阵接一阵,而每次尖叫传来,方可的手就紧紧抓着身旁的栏杆,细微地颤抖着。
“方可,你自己不想死你就呆在这,我要出去!”安杰丽卡的大吼声打破短暂的宁静,她再一次企图板开锁,方可懒洋洋地晃了晃钥匙,“我不能让你出去。”
“我不能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死。”安杰丽卡擦去眼角的泪花,摇晃着半眯着眼睛的方可,“求你了,即使我出去也会死掉也总比呆在这里好。”
方可一跃而起,“他们一定会死的,你懂吗?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会死,当他们开始跟随我们的时候这就是条不归路,有时候你要懂得放弃一些东西,知道吗?”方可的声音还是带着颤音,有些虚弱地伸出手,用指尖挑去安杰丽卡的泪水。
一阵更大的尖叫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吉布斯。”方可轻轻地说着,手指神经质地抖动起来,他的食指用力压着酒桶,眼睛痛苦地闭了起来,他企图平稳地呼吸,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呼吸。毕竟是那么多年了,他苦笑了一下,慢慢地咽下了满腔苦水。
“那是你多年的老朋友啊,方可。”安杰丽卡的声音慢慢地变得细小起来,“你还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因为海盗只能一个人。”方可的手慢慢地放到安杰丽卡蜷缩着的膝盖上,“可是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他算是自嘲地说了一句。
“方可斯派洛!你给我滚出来!”即使是这么深的地下,方可还能清晰地听见巴博萨的叫嚷,“船长,大副先生,”他笑了一下,可笑容中带着心酸。方可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颤抖着。
巴博萨的叫嚷声戛然而止,方可手边的酒瓶被他狠狠地扔向墙壁,摔成了碎片。
“连巴博萨你都不在乎,”安杰丽卡悲痛地看着颤动着的方可,“那个世界上最喜欢玩弄你的,最喜欢跟你抢黑珍珠的人你都丝毫不在乎么?”
方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手扶着墙壁,嘴唇变得煞白,他激动地喘息着,盯着安杰丽卡的眼睛。“他们都死了,那个女鬼没给我们剩下任何人,”他手摇动着安杰丽卡的肩膀,“那我们就一定要活下来,报血仇,savvy?”
“你的心是用铁做的吗?”安杰丽卡悲伤地摇摇头,抚摸着方可的胸膛。
方可看了一眼她乌黑的大眼睛,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那个女鬼会发现我们吗?”
“除非你流血。”安杰丽卡咽下了眼泪,“可为什么要在乎呢?”她的手慢慢地搂住方可的腰。
随着安杰丽卡的一声惊叫,方可慌忙抓起她的手。
“我不小心碰到到你的匕首了”安杰丽卡惊慌地看着方可。
鲜血一滴滴地沿着袖口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