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我情势鲜明有别,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敢制订一个宏伟的战略目标并放手一试,那可就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宇文泰提出这个战略设想后,便微笑着环顾在堂众人,眉眼间洋溢的神采很有几分扬眉吐气又或其他的意味,日前侯景新降时,他只流露出几分要再进据河洛的意图,便已经遭到诸将的劝谏,对此乏甚热情。
可是如今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东朝憋了这么久也只是在邺都派遣一支人马南下平叛,但是晋阳霸府却没有什么实质性举动,首先是验证了高欢死亡这一事实,其次就是其继承人高澄根本就接不住这个盘子。
如今这个局面之下,宇文泰也想听听诸将即便不愿附和此计,又有什么新的理由反对。
他抬手一指席中李泰,旋即便笑语道:“李侍中前奏府中业已集聚粮资三百余万石,足以支用巨万大军期年之耗。如今贼众或因高贼之亡而略合哀兵之情,但侯景之叛乃其肘腋之患,群情惊疑、各不自安,恐是不能共事艰难。或是有言侯景此徒奸险狡诈、反复多变,然邺城六坊之众亦多顽强之徒,短时之内想是胜负难决……”
宇文泰不只讲到了自身如今优越从容的局面,也将诸将或会加以劝谏的说辞列举一番。但不说这些还好,这一历数反而显露出其人对于当下局面乐观的有点过分。
别的不说,人家东魏怎么不算哀兵?虽然有侯景在外跳闹,可你接贺拔岳班的时候,大家也并非全都一心一意的认定了你啊。
至于说判断侯景可能会和邺都南来的平叛人马纠缠良久,这更乏甚力据。北魏中央禁军战斗力衰弱之势由来已久,即便是瓦解成为如今的东魏西魏,这一情况也没有扭转改变,否则还轮得到你们这些镇兵瞎闹腾?
不过诸将一时间还没来得及联想这么多,只是在听到已经筹措到这么多资粮的时候,便都下意识望向李泰以求佐证。
在见到李泰点头确认后,便不乏人已经面露喜色,若干惠等几人都纷纷起身叉手请战,唯中军大都督李弼仍然安坐在西,没有急于表态,只将视线望向之前便一直在堂的于谨。
不只李弼,其实李泰也在观察着于谨的神态反应。越是这种扑朔迷离、变化多端的情况,越是考验一个人的想象力。当然这所谓的想象力可不是全无依据的自嗨,而是对各种线索讯息进行梳理汇总并作延伸的能力。
李泰这个挂逼对后续事态走向有所先知,虽然有的地方已经在他影响下发生一定的改变,但大致走向还是能不失预判,故而对大行台提出的这一设想是有自己判断的。
但他也非常想听一听于谨对于此事的看法和分析,看看这位时下第一流的军政人才对于局势的判断如何。
待到其他几名将领发言完毕,于谨才站起身来,但在回应大行台之前,他先将视线望向李泰并正色道:“请问李尚书,能否确言三百余万石资粮可在五月中旬内足额入仓?”
李泰闻言后便点头应是,这些粮食除了已经交付地方官府解运的之外,其他的多数也都在自家分布各地的粮仓中,就算州郡运力掉链子也有其他的补救途径,他当然能够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