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原本还在怀疑于谨是不是在装病逃避,但当看到其人变得如此苍老无神、与往年简直判若两人,也忍不住颇生感慨,他走到榻前坐定,顺手帮于谨掖了掖被角,然后点头道:“常山公放心吧,江陵已定,湘州也已经平定。如今自衡阳向北、湓城以西,江南江北已经尽是我大魏疆土!”
讲到这话的时候,李泰也不由得心生几分自豪,虽然说事情再来一万次他也会这么做,但是看到于谨被他打击的这么惨,暗爽之余也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用丰硕的战果来向于谨表明他所获得的成绩之出色。
果然,当于谨听到这话后眼神中情绪翻涌,好一会儿之后才吁气叹息道:“是你太原王土罢!老物失察,为少辈夺功,但就算是由我掌事,也难创如此局面。唉,年轻真好啊!宇文太师或还以为能凭旧日恩义将伯山你稍作系笼,但你立志行事有如此广阔前景,皆是旧人所计未及,又何必自缚于旧人的框架呢?”
“太师旧年的偏爱,还有常山公等前事长者的指点,我都铭记于怀,不敢忘记。如果没有这些前事的积累,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新局面呢?当日情势所迫而有失和,但我心内对常山公一直都是尊重有加。”
李泰讲到这里,又抬手拍拍于谨身侧的手臂说道:“国事至此,并不是常山公的过错,公亦无需为此自责。留此安心养病,来年某日,我还希望能与常山公携手同归关中,继续共奖王室的初愿!”
“你,回、回关中……”
于谨听到这话后,眸光顿时一凝,口中吃吃有言,但最终也没有说下去。
李泰又坐在一边跟于谨讲述了一下如今江汉之间的人事新局面,而于谨也听得很认真,但大病初愈终究精力有些不济,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便睡去了。
午后山风渐起,于翼小心翼翼的想要将父亲的床榻挪回室内,却惊醒了榻上的于谨。
“李伯山呢?”
醒来后,于谨便环顾室内一遭,然后便望着儿子询问道,当得知李泰已经离开后,他便点点头旋即又闭上眼。
等回到房间后,看着儿子忙前忙后的煎药奉食,于谨便又叹息道:“这些杂事,自可交付仆佣。你纵然有心,也未必能做好,勉强事之却荒废了自我,也不可称孝。江汉新定,行台草创,正是用人之际,你与太原王也是故识旧交,求事于府下,即便不得创功,也能积事长进。”
于翼听到这话后便愣了一愣,旋即便摇头道:“纵然儿肯求事,但太原王又怎么会收留?”
“但有建事之心,又怎么会拒绝才力来投?”
于谨看着一脸纠结的儿子,又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