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泰走入此间,许多卫兵仆员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各自于道左作拜。独孤颎和杨坚见状后,也都忙不迭上前礼见。
当看到带着虎皮帽的杨坚时,李泰嘴角忍不住便颤了一颤。虎皮虎毛在民间多有辟邪定惊的效果,因此富贵人家通常将虎皮做成孩童衣帽以穿戴。而军中一些将士们,往往也用虎皮做衣帽饰品来彰显威武。
杨坚头上戴的这顶虎皮帽,样式大概属于前者,乍一看上去显得有点萌,但若配合着他少年老成、苦大仇深的脸庞和气质,就显得有点老葱扮嫩,画风有点离奇。
不过眼下这个时间和气氛,这些许噱意在李泰脑海中也是一闪而逝,旋即便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杨坚闻言后便微微欠身致意,口中回答道:“少年力弱,唯事所能,大事仍仰唐公主持。”
说话间,房间中有数名身着缞麻的少年奔跑出门,皆是独孤信之子。为首一个独孤善年龄比杨坚还要大了几岁,但因面相性格的缘故,看起来比杨坚还少具成人姿态。
几名少年奔行至李泰面前,未语先哭,独孤善哽咽着悲声道:“姊夫,阿耶他死得太冤……那些加害阿耶的凶手擒拿没有?我要将这些狗贼碎尸万段!”
其余几名独孤信的儿子闻言后也都连连点头,一副咬牙切齿、悲愤至极的模样,恨不能将凶手宇文觉等生撕活剥了。
“你等全都收声!国有国法,咱们阿耶是国之大臣,无罪遭戮,纵然要报仇,也应先以国法问罪凶徒。你们姊夫今执掌国事,思虑大体,一定会给家人以公私恰当的处断。今番历劫归来,先将阿耶妥善安葬、周全礼节才是首要,余事不必先问!”
这时候,妙音也从厅室内行出,立在廊下向着几名围着李泰哭号的弟弟喊话说道。
待到几个小子散开,李泰才又行至娘子面前,看着娘子神情悲戚中带着几分憔悴,便温声安慰道:“娘子放心吧,诸事已然在控,待过些许章程,大仇必能得报。”
说话间,他扶着娘子走回厅室,妙音则轻声叹息道:“阿耶他不听劝告,以身犯险,致成此祸。事前夫郎已经尽心,事后也唯可仰仗夫郎尽力。妾今又逢身孕,诸弟仍然愚幼不能当事,但因有夫郎处事,妾虽悲伤但也不失保养。
家国事繁,先公后私是理所当然,夫郎行至如今并不容易,量刑处断而非纵情暴虐,妾能领会夫郎的权衡用心。诸弟若有不通,妾自徐徐教之。夫郎放心处事,不必深以私情为计。”
听到娘子此言,李泰也颇感欣慰。宇文觉胆大包天,做出放火焚杀独孤信的恶行,独孤信诸子同样也不乏年少轻躁之想,心中愤恨之下说不定已经设想了多少虐杀宇文觉等凶手的手段。
但是从朝廷典刑律法而言,宇文觉等人虽然论罪也是要施以极刑。可如果加以虐杀的话,又失去了明正典刑的意义。所以李泰之前便着员传信告知娘子,希望娘子能够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