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本就不以辞令见长,之前的几番应对已经有点烧脑了,见到皇帝还是不依不饶的追问,顿时便觉为难起来,于是便转头望向赵彦深等同行入殿几人。
“命数天定,尤其陛下履极称尊,更加是天命所归、天数所定,寰宇之内岂有贰情!羌人得势关西,所趁其主暗弱不明,若入我朝,不为鹰犬、当为肉糜!”
赵彦深见状后便上前一步,也用话术安抚皇帝明显是被刺激的有些失衡的道心。
高洋当然不是什么软弱自卑到需要臣下悉心呵护的皇帝,之所以心态失衡,主要还是乍一听闻这一消息之后有点过于挑战他的认知和经历。
段韶和赵彦深等人所言虽然仍未正中他的心意,但也让他明白了此事倒也不必想的过于极端,尽管心内还有些不爽,但也不再像最初那样难以接受,甚至还隐隐有几分热血再被挑拨起来的感觉。
“能以一战而杀胡邦酋首,此功绝不寻常!向者只道人间诸事皆是寻常,以至于志懒意惰,竟为羌人超越。可知行入逆水,不进则退,我虽天子,但亦不可懈怠!”
在将心情稍作收拾之后,高洋便又指着殿前亲信赵道德说道:“我溺于酒色之戏而荒废志向,自此以后若复失节制,道德杖我警我!”
殿内众人闻听此言后无不面露喜色,那受其所命的赵道德更是深拜于地、一脸激动的说道:“不意胡酋之死能使陛下志向奋发、更生光大邦家的抱负,这胡酋死得其宜!先帝泉下有知,亦必喜明君在位、家国有福。”
然而殿中几人没有高兴太久,高洋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们脸色微微一变:“天下强直好斗者,又岂羌儿一人?旧事所积前功为其得矣,朕虽不屑与争辩,亦需使我臣民知晓孰为英雄!速召唐邕等入见,为朕招聚诸军于都下,讲武励功,复平边塞!”
他本就生性要强,心中对此终究难以释怀,于是便又决定召集内外诸军检阅讲武,顺便再检点一下诸方边境可有边患须得用兵讨平。
不过也得益于他过往数年连番征战,使得境域周边并无强敌敢于继续挑衅北齐。塞外最能看得上眼的便是突厥了,可是在经历阴山一役后,突厥在漠南的势力纷纷撤回漠北。
高洋倒是想要亲赴漠北征讨其部,可是当这一想法稍一流露出来,顿时便遭到群臣齐声劝谏。如今的突厥也已经根本没有南来侵扰的实力和胆量,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炫耀赌气便飞渡关山、远击万里,就连眼下的北齐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正当高洋满腔壮志无从发泄、又开始沉溺酒色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合适的目标出现在视野中:之前投靠北齐的南梁徐嗣徽使人奏告,杀害王僧辩而执掌南梁霸权的陈霸先正陷入诸方叛乱、疲于应对的境况中,如若此时遣员过江直击建康,陈霸先腹背受敌,必然不敌,江南一战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