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听到这话后,也都各自面露沉吟之色,过了一会儿,新晋太师贺拔仁才开口说道:"增防备战,乃是应敌制胜的当然之计。唯今正与魏国谋和,贸然增兵南境,难免使其心生惊疑。且魏国兵锋顿於当下,已经足见並无大举进击之意图。
反倒是晋阳以北,前与魏军交战之时,多从北山一线撤回戍卒,致使防线空虚、边外诸胡不免蠢蠢欲动。况且突厥亦魏之爪牙,譬如南面陈国,如若受魏国蛊惑而出兵来犯,则南下之师旅又将要疲於回奔、劳累途中。因此当下尤以固守根本为重,与魏国既已谋和,暂时也不宜再动干戈。"
"太师所言,甚有道理。我亦深忧此节,所以才问计眾人。看来还是应以谋和为上计,余者仍需谨慎。"
高演在听完贺拔仁的回答后,便也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当入夜后,王曦等心腹来到晋阳宫中商討事务的时候,高演却又换了一副神情,阴鬱著脸庞嘆声道:"此间群徒仍欲将我长久系留晋阳,不乐南去归都。他们恃其旧功,兼有强敌逼迫,国家需仰武人之故,志骄意满,不思进取。你等诸位可有计谋,能够让我从容游於两都?"
高演自登基以来便一直留在晋阳,没有返回鄴都过,这自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方方面面的原因所造成的。而在这当中,晋阳勛贵们的意愿与態度又占了很大的比重。
之前高演凭著晋阳勛贵们的支持发动政变、虽然得以上位,但也等於是对皇帝权威的一大褻瀆。先帝高洋立国以来一直都在竭力营造的君威,经此一事之后可以说是被摧残严重。
高演如今成为了皇帝,这所有的恶果自然也都需要由他来承受,无论是不敢白天公开召见心腹,还是被限制在晋阳难以返回鄴都,这都是君威受制的表现。
尤其是在强敌压境的当下,勛臣武将们天生具有更大的话语权,这就让高演更加的感到倍受掣肘,甚至感觉如今待在这个皇位上都还不如之前还是亲王时有威严。
王曦在听到皇帝的问话之后,一时间也是深感无言以对。
明明他乃是正经的皇帝潜邸心腹,不只在高演还是亲王时期对其府事多有匡建,在其筹谋发动政变的时候也是诸多奔走,出了不小的力气,结果等到事成之后,就连正常的公开见面商討事务都受到了限制,仿佛偷情的野汉子一般需要在夜深人静时分悄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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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曦本身固然並不热衷於名位的进步,但是在面对皇帝表露不满、询问计策的时候,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计策献上,因为眼下的情况可是比高洋当年上位时还要更恶劣几分。內忧外患的局面下,维持一个基本的平稳已经非常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