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店家再不迟疑,伸手在墙上一按。但听轧轧有声,青砖之间开了一道门。店家引众人钻过暗墙,进了一间密室。借着烛光,李靖定睛一看,密室放了一块案板,上面平躺着一人,面色灰白,双目紧闭,正是谢康途。案前,跪着女童阿月。
阿月的眼睛已经哭肿,似乎痴了一般,对进来的众人毫无反应。刘县尉轻轻揭开盖在谢康途身上的白布,李靖不由浑身一颤。原来,谢船主下肢已从大腿处斫断,此时虽已用白巾包扎,但经过血水凝结已成褐黑色。
巫山渔女抢前一步,先探了谢康途的鼻息,再把脉,随即示意李靖上前来听心跳。李靖把耳朵压到谢康途左胸,凭他超常听力,听不到半丝声响,于是起身摇头。
巫山渔女命顾木生抱起谢康途,右手食指和拇指卡住谢康途两腮,略一使力开了唇齿,左手送入一颗黑色药丸。李靖跟舅父学过军中急救之法,心想谢船主已无气息,哪里能咽得了药丸?却见巫山渔女迅疾在船主腰、背、颈、腹数处点拍,再把手掌按在他的头顶。良久,只听“嗝”的一声,谢康途的喉咙终于响了一声,随即哈出一股药气,但双目仍然紧闭。
巫山渔女吩咐顾木生:“把船主放平,推血强心,或能活命。”说罢扬起双手,对胖店家道:“赶紧弄盆水来。”店家应了,出了密室,不多时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巫山渔女净了手,一边监督顾木生推血疏通筋脉,一边问站立不动的刘县尉:“那姓杨的将军,究竟杀了多少人?”
刘县尉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但看上去老成持重。他微一躬身:“回尊驾,经查点,今日巳时末在离韵酒家,杨奢将军率二十军士,斩杀十五人,自损五人,谢船主重伤昏迷。死者尸体,已由在下全部入殓。”
巫山渔女见他说话办事干净利落,且对自己礼遇有加,不禁略有好感:“你是属地官员,此事如何处置?”
刘县尉道:“若是公事公办,当向州府呈报案由;若是私下办理,则尽快安葬死者,知会遗属。”
巫山渔女道:“我是外人,本不该管这些闲事。但我听你的意思,于公于私,这些人就是枉死了吧?”
刘县尉道:“尊驾已为死者报了仇,也不算枉死。”
李靖吃了一惊。这县尉难道是神仙,如何得知巫山渔女杀了杨奢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