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老者也纷纷站出来。
而随着议论不休的话,嬴政一言不发,耐心等待所有人全都说完后,方才把目光,看向远处,赢侃身旁的那名铁骑将领,以及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个士人。
“尔等便是护送九鼎前来咸阳之人?”
嬴政问道。
至周朝始,从分封天下诸侯之后,所有诸侯国不管如何兼并,都流传着一个习惯。
那便是任何朝议,或者需要商量的事情,都是先由手底下的人商量,最终再由诸侯王决定,即便是如今秦国朝堂议事,也都是一直秉持着这个流程。
眼下。
面对无数士人的言论,面对那些从其他地方,不远千里赶来咸阳的老者,嬴政并未着急回复,而是让那护送九鼎来咸阳的两人,开口说话。
白衍既然派遣他们二人前来,那么此时面对那些人,这二人所有言论,便都代表着白衍。
“回王上,荀朔,奉白衍将军之命,护送九鼎而来!”
荀朔跪在地上,听到嬴政的询问后,抬起手,不卑不亢的对着嬴政打礼道。
荀朔!
短短两个字,却让很多诸国士人,乃至很多秦国官员议论起来,甚至被擒住的闾丘纵,以及那些老者,还有远处人群中的匡旌与陈老、田老等人,都纷纷诧异的对视一眼,随即满是不解的看着远处,跪在地上,自称荀朔的人。
作为齐国的老族,他们对于荀这个姓氏,可不陌生,而荀朔这个名字往日里他们或许想不起来,然而一旦听闻之后,却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其传言,以及荀子最宠爱之孙的身份。
“荀氏子弟,怎会与白衍有关系?”
“那荀朔,传说不是游历江湖了吗?”
这几乎都是齐国士人脑海里,第一个念头。
这要怪也只能怪往日里,荀朔实在过于低调,低调到什么程度,可以说除去铁骑将领外,绝大部分铁骑将士以及边骑,都不怎么注意到,荀朔这个人。
就连在雁门的百姓,更多关注的,还是那些有着爵位,并且十分善战的将领。
雁门尚且如此,更别说齐国的士族、士人。
眼下。
一些心思机敏之人,注意到荀朔称呼嬴政为王上,而非秦王,这荀朔,在秦国可没有爵位,也就是说,如今荀朔是在白衍帐下。
“荀朔,荀子之孙!”
尉缭、王绾此刻听着耳旁,传来其他官员的小声议论,目光却都看向一边的李斯。
几乎一到这里,李斯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个荀朔,眼神似乎满是惆怅,似乎在回忆曾经的过往,就是不知道是在怀念蒙学的日子,还是恩师与韩非,或者皆有。
“免礼!”
嬴政不动声色的看向荀朔一眼,让荀朔免礼起身。
“鼎从何处所得?可是九鼎?”
嬴政看着荀朔起身后,望向那口被盖起来的大鼎,开口询问道。
荀朔闻言,方才起身的荀朔,再次对着嬴政打礼。
“回王上,此鼎,是将军于泗水所得,乃九州鼎……”
荀朔对着嬴政拱手说道,然而话音方才响起,还不等荀朔说完,这时候远处就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荒谬,此鼎,绝非是真的九州鼎!吾亲眼所见,白衍如何从泗水捞鼎!”
突如其来的大喊,让所有人都纷纷看去。
李斯、尉缭、王绾等人,纷纷皱起眉头,就连马车上的嬴政,听到有人说,亲眼见到白衍在泗水打捞鼎,也不由得看过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
穿着一身布衣的聂宽,从人群中站出来,一步步绕过那些跪在地上,满脸好奇的百姓。
“宋子?”
“宋子怎会在此?”
见到聂宽,很多护送九鼎前来咸阳的铁骑将士,纷纷一脸惊讶的看向彼此,小声惊呼道。
对于这个宋子,将士们依旧还有影响,毕竟去泗水打捞鼎的时候,便是这宋子带路,将士们都不理解,按道理应当是在彭城的宋子,为何会在咸阳。
“汝是何人?怎会亲眼见白衍捞鼎?”
赢侃望了一眼那些失声惊呼的铁骑将士,看着宫卫把聂宽带过来后,皱着眉头,直勾勾的看着聂宽问道。
只见聂宽见状,示意放开他。
在赢侃的目光授意下,两名宫卫放开聂宽,随即就看到聂宽,对着不远处马车上的嬴政拱手打礼,转过身,看着四周,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道。
“吾名宋子!此前在泗水,听闻九鼎消息,后逢人追杀,好友身死,吾幸得白衍将军麾下斥候所救,后曾为白衍领路,于泗水寻鼎!彼时吾便亲眼所见,白衍如何于泗水捞鼎!”
聂宽大声诉说着。
而说到这里之时,聂宽突然双眼泛红。
“而后,吾方才知晓……”
聂宽指着荀朔,看着嬴政,满脸愤慨的说道。
“泗水河内之鼎,非是九鼎,乃是白衍早早命人夺鼎后,丢入泗水河中,吾与好友,亦为白衍所利用、谋害!”
聂宽一脸悲戚的脸颊,似乎隐藏着说不尽的痛苦,当着所有人都的面,把当初详细经过,全都说出来。
“真的是假鼎!”
“没想到事情居然是如此!居然是假鼎!”
“杀人夺鼎~这……”
听到聂宽的诉说,几乎刹那间,人山人海的百姓,便传来数不胜数的议论声,嘈杂不休,此起彼伏,这个时代的人,所得知的事情,都是口口相传,故而听到聂宽的话,百姓都没有怀疑。
毕竟眼下四处都是秦卒、宫卫,甚至还有那么多往日难得一见的文武百官,全都在,连王上都在。
如此场合,那聂宽怎敢说假话,况且有铁骑将士在,聂宽若是说假话,那定然会被铁骑将士给揭穿。
此时。
别说其他那些诸国士人、商贾、老者,听着聂宽的话,议论起来,微微摇头,就是咸阳的百姓,都被白衍的手段,给弄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