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面,白衍并没有责怪之意,但是看着躺在地上,闭目不动的邬淮。
“将军,邬淮将军身上之伤,皆是死士为首之人所伤。”
一名脸上尚有血迹的将士,看到白衍望过来,低头轻声说道。
方才在街道上与死士拼杀之时,面对不要命的死士,邬淮不仅仅杀在前面,更见到死士为首之人,杀了两名将士后,毫不犹豫的持秦剑,与那人拼杀在一起。
很多铁骑将士都亲眼见到,邬淮将领的武艺,明显稍弱于那人,但从始至终,邬淮将领都没有让那人再伤其他将士一根汗毛。
最终以伤换伤,不仅仅拦住那人,更利用那人着急冲杀去逢泽府,而将其斩杀。
“老先生,还请帮白衍,救他几日,就几日!”
白衍听到将士的话,看着地上的邬淮,眼神略微泛红起来,见到其他两名老医师也过来把脉,稳住心神后,连忙对着老者拱手,低头恳求道。
芮为也站在一旁,这还是芮为第一次见到,白衍露出这副模样。
两个老者给白衍还礼,但在给邬淮把脉后,全都摇摇头。
“唉,将军,老夫已无能为力!”
“将军!唉!”
两个老者说完,惋惜的对视一眼。
这邬淮身上所中的毒,明显与其他将士身上的毒不一样,而且身体上的伤口,也都很深,毒已经攻心,若是伤口不那么深,或许还能拖一两日。
但眼下,他们在给邬淮把脉时,都清楚的感觉到,已经没有脉搏。
这让两个老者有心,都没有任何办法。
院子内。
一个个将士手持火把,站在院子中,全都安静不言的望着白衍。
芮为咽了咽口水,望着身旁沉默不语的白衍,又看着四周所有将士,都等待白衍命令的模样,芮为都忍不住想到,白衍若是下令,立即去昌平君府邸,杀死昌平君,四周将士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即便昌平君是秦国右丞相!
许久许久。
一个声音,方才缓缓响起。
“诸位将士!天寒,明日汝等就能回雁门,家乡哪里,白衍会为诸位送去衣物,年年如此,只要白衍活着,今生今世,皆是如此!”
白衍的声音不大,似乎是自顾自说,却映入所有将士的耳中。
四周拿着火把的铁骑将士,听到白衍的话,都红了眼,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
“今日之仇,还有旧仇,白衍一定会报!”
安静的氛围中,白衍的誓言,所有将士都清清楚楚的听到。
几息后将士跑来院子,对着白衍禀报,说司马兴想要会面。
这一次,白衍听到后,却没有去。
次日,天亮。
大梁城内,随着刺杀一事如火如荼的传遍大梁城,大街小巷全都是议论的百姓身影,不管是商贾还是士人、亦或者百姓小贩,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惊慌。
毕竟齐妃被刺杀,如此大的事情,所有在大梁的人,都担心被牵连。
“听说了吗?昨晚死了好多人!”
“我也听说了,没想到突然有那么多人,要杀齐妃,听说秦骑伍士也死了不少人。”
“你们小声点,当心被秦吏听见!”
大梁城的街道上,白衍穿回齐服,乘坐马车,缓缓来到一座酒楼前。
下马车后,白衍听着周围来往行人的谈论,一步步来到酒楼内,随后去到三楼的一间雅间。
天色已经开始渐凉。
窗前寒风瑟瑟,那乌云满布天空的模样,让人感觉山雨欲来,却又迟迟不下。
芮为没有来,因为要去送齐妃离开大梁,昨晚白衍也没有去见司马兴,因为白衍知道司马兴一旦知道事情真相,以司马兴的心性,定要忍不住怒火而扣押昌平君。
芮为怕楚系,但司马兴可不怕,火爆的性子,可不会不管那么多。
在司马兴眼里,无论如何,最差的情况,也要把昌平君从无数名门望族都可望而不可得的相位上,拉下来。
昌平君的相位!
白衍摇摇头,白衍不想让昌平君被送去咸阳,正如同与芮为所说过的,昌平君就是押送去咸阳,也不一定会死。
各地郡县的楚系官员会上书求情,朝堂内的楚系官员会求情,赢侃估计都会因宗亲族人而求情,芈王妃会求情,公子扶苏会求情,李信一族亦会求情,就连蒙氏亦不例外。
而仅让昌平君失去一个相位,并不是白衍想要的。
他白衍被昌平君设计谋害,九死一生,那么多跟随他白衍的将士,因昌平君而失去性命。
这个仇,说什么都要亲手报。
白衍在窗前。
回想上郡高奴山脉下,那些铁骑将士的墓。
白衍知道昌平君是嬴政的外戚,也知道昌平君与芈王妃、扶苏、李信、还有数不清的秦国官员息息相关,这些人中,有嬴政这个秦国君王,也有势力盘根错杂的芈王妃、公子扶苏,更有领兵在外,乃是名门望族的李氏、蒙氏等人。
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昌平君死。
若是去秦国咸阳昌平君不会死,那么就让昌平君去一个,能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