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嘴豆腐心,说的便是孇氏这种人,别看常常受委屈,但其他人对她半点好,便能消气。
“良人,等会……”
孇氏搬着东西,朝着木拖车那里走去,正准备说话,突然间,目光看到,院子外,突然有两道身影。
还在疑惑是何人的孇氏,慕然间,便看到篱笆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衍儿!!!!!”
孇氏瞪大眼睛,当看清那进入院子的男子时,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手中的东西掉落地上。
看到数年不见的身影,看到日思夜想的儿子,孇氏红着眼睛,生怕是错觉,连忙哭起来,不要命的跑向那水衍。
“衍儿?”
衍父绑着粗绳,当听到妻子的话,连忙转过身,当真的看到,离开多年的次子水衍,已经回家时。
衍父都愣住了,沧桑的老脸上,那已经有少许白发之下的双眼,也激动得泛红起来。
“娘!爹!”
白衍看着快步跑过来的娘亲,看向发呆的父亲,当喊出这一声爹娘的时候,白衍也红了眼睛,白衍都不记得,多少次在夜深人静时,想着见到爹娘,喊一声爹娘。
如今回家,喊出这一声时,白衍感觉整个人,甚至灵魂都在颤抖。
“孩子!你去哪里了?”
孇氏语气颤抖,满是哭咽的嗓音,上下打量白衍,眼中满是责备,更多的,还是心疼,那是一种责怪白衍音讯全无,更责怪自己作娘的,没有做好的那种心疼。
“衍儿!这几年你去哪里了?娘好担心啊!你知不知道啊!你知不知道!!!”
孇氏满是慌张的手,不断抚摸白衍的脸颊,泪水模糊了双眼,顺着满是岁月痕迹的脸颊上流露,然而那目光,却是一个母亲,看到游子归家的思念,是这么多年的担心,在这一刻的宣泄。
“娘!衍儿离开齐国,出去闯荡去了!”
白衍从小到大,少有看到母亲落泪,更别说眼下这般。
为人子,说不心疼是假。
“衍弟!!!”
突然间,白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目光从面前母亲的脸上移开,抬头看去,便看到木屋门前,一个瘸了腿的男子,满是喜色的看着他,随后一瘸一拐的走来。
白衍看着兄长,脑海里浮现小时候,兄长的照顾,兄长入伍后,还不忘担忧他有没有衣物穿,有没有被冷着。
如今,当亲眼看着兄长一瘸一拐的模样,白衍脑海里一片空白。
若是见到母亲,让白衍红了眼,眼睛满是喜极而泣的泪水,那么当看到兄长的模样。
这一刻。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让白衍双眼之中,布满血丝。
田假!!!
白衍咬牙切齿,一脸狰狞起来,额头青筋凸起,那愤恨与自责的情绪,让白衍神情有些崩溃,此时的白衍,恨不得亲手将田假剐了。
“兄长!”
白衍在母亲孇氏的注视下,连忙朝着兄长水寿走去。
看到兄长一瘸一拐的走来,每一步,都会让白衍的心,不受控制的痛一下,简单的说出兄长二字,差点让白衍喘不过气,大口喘息。
“如此大了!怎么还不如小时候那般!这般模样,可不能让被人看见!特别是村子里的人!”
水寿擦拭着泪眼,那木讷老实的脸上,有泪水的湿迹,更有看见多年不见的亲弟,归来的笑容。
看着亲弟那狰狞、心疼的模样,水寿哪里不知道,亲弟是看到自己的腿。
可这件事情!
水寿已经决定,打死都不能让亲弟知道,水寿也相信爹娘也不会告知衍儿,否则若是让衍儿知道,那指不定,会闯下大祸。
毕竟伤他之人,是他们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就是那日让所有村民、老者,甚至是巡吏、屯里毕恭毕敬对待的令史,在那个人面前,都不敢抬头直腰,不敢贸然开口。
或许也能说,整个齐国,都不可能有人,能让那个大人物如何。
“兄长,可还疼?”
白衍泥土的院子内,在兄长面前,单膝跪地,在爹娘、老师的面前,一边落泪,一边心疼的抬起手,慢慢触碰兄长已经瘸了的腿。
“不疼!衍儿起来,那么多年到底去哪里了,可知爹娘多担心!”
水寿双手想要扶起白衍,可瘸了腿,一只脚根本难以使劲。
好在白衍担心水寿,急忙起身,生怕水寿受伤。
“衍儿,这位是?”
这时候,孇氏还有水寿,衍父,这才注意到,跟着水衍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
“爹娘,兄长,这是衍儿恩师!衍儿此前一直在老师身旁,学雕刻!”
白衍忍住心里的愤怒,急促的大口喘息后,把一丝笑容挂在脸上,为家人介绍魏老。
雕刻!
这并非白衍说假话,魏老一手雕刻手艺,可是十分精湛,更有弟子在邯郸郡,以雕刻成名,若非魏老担心消息被嬴政以及其他士族得知,白衍恐怕早已经见到那数位谋面的师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