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孇谷!秦将白衍之舅父!哼~!昔日,所有人都不曾想到!”
范增看着白衍把一杯茶水,放在自己面前,眼中满是愤慨。
“范增死前,有一言,想问孇谷,项梁昔日之情,可否记得?昔日项梁待孇谷,如手足至亲,孇谷可是忘记?”
范增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似乎在同情当初的项梁。
“舅父昔日,不允白衍除掉项氏,不顾白衍劝说,宁弃秦国官爵,也要随项氏前往江东,途中,是白衍令人引走舅父,逐而除掉项氏!舅父归去时,项氏皆已是一具具尸体。”
白衍看着悲愤的范增,自顾自的解释道。
范增听到白衍的话,神情一愣,随后死死的盯着白衍面庞,待见到白衍的目光看过来时,范增方才确定,白衍并没有说假话。
回想当初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昔日孇谷回去,并非是确认项氏是否有遗漏,而是孇谷也不知道,白衍暗地里,已经派人诛杀项氏。
“终是忘恩负义之人!”
范增没有再纠结下去,只是告诉白衍,无论怎样,孇谷都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在白衍眼里,何为恩义,天下众生再无战火,为恩,天下归一,再无战乱,此为义!前者为天下生灵,后者为后世子孙,此二者,哪一个不比一人之恩义大,哪一个不比项梁重?”
白衍反驳一句,转头看向院子。
“项氏一族,助楚王负刍,夺熊犹之位!项氏有负熊犹之所信时,可有何人,言仁义?”
白衍突然笑起来,在谈羿、粟信,以及其他秦军将士的目光下,回头看向依旧一脸孤傲怒容的范增。
“可知晓,白衍为何在楚地,能得楚之士族相助?”
白衍突然对着范增,问道一句。
范增听着白衍的辩解,呼吸急促,嘴上虽说没有出言反驳,但内心之中,却对白衍的话,嗤之以鼻。
毕竟在范增眼里,昔日项氏所作所为,并无过错。
不过,听到后面白衍突如其来的反问,范增不管是目光,还是神情,都怔了怔,对于白衍的话,范增也很好奇。
不仅仅是范增自己,回想当初,所有人,就连昌平君、项燕大将军,乃至楚王与众多楚国大臣,全都不明白,为何作为一个为秦国领兵的齐人,白衍在楚地,能得到一个接着一个楚国士族的帮助,甚至是归降,就连一些楚国士族都无法接触到的隐秘,白衍都了若指掌。
凉亭外。
赵秋让侍女留在院子后,便独自来到凉亭,听到白衍的话,美眸之中,也有些疑惑。
带着好奇,赵秋一步步走进凉亭内,来到白衍身边,在范增的目光下,跪坐在白衍身旁。
范增看到赵秋的瞬间,眼中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白衍的身份,却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白衍年纪轻轻,是无数士族想要攀附的对象。
白衍身旁有如此美人,并不令人惊奇。
比起这个魅人心弦的美人,范增更好奇的,还是白衍方才所说的话。
白衍当初,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为何会有那么多楚国士族,相助白衍,一些隐秘的事,就算是数十个姚贾,都无法得知。
“如何得知?”
范增看着白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在范增眼里,就算是死,也想死个明白,输也输得清楚。
“彭逆城,彭齐之子彭伯,曾与景骐有过冲突,此前彭齐与熊犹私下有过约定.......”
“余干城,楚国粮仓腹地,其糜宗之子糜安,以幽王密令,藏方圆百里之粮!”
“西阳城,楚国要地,其主将范襄麾下副将,众将,曾赉、扈孙、奚绍等共计七人,其中五人皆是熊犹心腹,剩余两人乃是李园门客,承恩李园提拔。”
白衍在范增与赵秋好奇的目光中,喝一杯茶水后,把楚地当初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详细完整的说出来。
一件、两件、三件……
当数十件事情,被白衍完完整整的诉说出来之后,范增脸色,早已木然,双目无神,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当白衍把熊犹一些十分隐秘,仅有各自门客才知道的事情,也详细完整的说出来,范增整个人都一脸恍惚,不断摇头。
白衍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这绝不可能,就是熊犹的亲信、门客都不可能得知这般多详细之事,白衍一个外人,又怎会得知,何况白衍之前,明明都在秦国领兵,明明与赵国交战,明明都在北方赵地。
那么多事情如此详细,除非熊犹亲自……
范增思索间,随着脑海里浮现的念头,当回想起,方才白衍提到的,项氏帮助熊负刍,夺取楚王之位!
一个令范增毛骨悚然的猜想,便出现在范增的脑海里,再次看向面前的白衍时,范增脸上的孤傲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惨白与惊骇!
“天下一统,万民之所求,秦灭楚,乃奉天意!如得九鼎,人神共助!”
白衍看着范增的模样,笑着说道。
然而此刻就是白衍这一番轻飘飘的话,却在范增心里,婉如惊雷。
如得九鼎!人神共助!
白衍看似没有回答,然而这短短八个字,却让范增不住颤抖,内心深处,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