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好多次遇到不期而至的骤雨,何朵便会和爸妈紧锣密鼓地忙碌在房顶,和雨点抢时间赛跑。好在何许夫妇经验丰富,每次判断都非常及时,小麦鲜少受到实质损伤。
晒麦子的事情虽然简单,却非常消耗耐心。小麦装袋前,许娇兰会用簸箕迎风簸上好一会儿,让混在在其中的麦皮随风飘走。何朵还需要把里面的石子等杂物挑拣出来,不然将来打出来的面粉就会有石渣。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做几次就容易惹人生厌,何况对何朵这种十几岁的青少年来说,焦躁的性子越发受到挑战。不仅如此,所有工作都要顶着日头去干,几天的劳作下来,何朵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泛着黑光的小麦色。
其次便是一日三餐的帮忙。暑假里农民要把割完麦子的田地犁上几遍,确保小麦的根系被完整地翻出来,再用锄头挨个把土块敲开,让土壤变得松软。许娇兰和丈夫白天在地里忙碌的时候,中餐就会交给女儿操办。犁地的过程相当费力,传统的法子是用牛拉着木犁慢悠悠的在地里来回翻耕,有时候农民也会一左一右帮着家牛一起推犁,这样速度就会快很多。如今半自动的机器普及,有一些家庭已经开始用手推的机动犁翻地。只要机器一开,农民两手推着机器,就可以哒哒哒地在地里来回翻耕,速度比牛要快很多。不过噪音极大,机器工作起来时,里面装的沸水也会蒸得人汗流浃背,何况还是在酷暑的大太阳下。
何许夫妇自然还是用耕牛犁地,牛也是何老爷子喂养的那头。本来何老爷子最早有两头牛,一公一母,前几年生了一只小的以后,母牛因体力下降,生了一场大病便一命呜呼。而长大后的小牛犊脾气极差,动不动就撞人,弄的村民意见很大。何老爷子没法,就把小牛卖了。如今整个何家就剩这一只老公牛,虽然耕地经验丰富,但因年老体衰,干活的效率低了不少。
因此老二何胜利和老三何胜华便借了别人家的机器犁,早早地忙完了自家地里的活。何胜军则等何老爷子用完以后,和妻子一起拉着老牛在地里劳作。
这天何许夫妇早饭后又忙不迭地奔向了地里,何朵则叮呤咣啷在厨房洗碗,连大铁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都没听到。
“朵朵!”一个亲切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何朵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惊喜不已:“姐!你回来啦!”
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姐姐,她的变化太大了。清浅的牛仔裤把两大长腿包裹纤细笔直,既时髦又好看;奶白的旧衬衫掖在裤腰里,干净利落又不落俗套;乌黑的披肩长发松软地搭在肩头,发丛中点缀着一抹浅蓝色的布发箍,整个的亭亭玉立、清新明媚。眼前的女子哪里是自己印象中的姐姐,明明就是个沉鱼落雁的大仙女。
何朵被姐姐的惊艳照耀的一时晃眼,激动之余,连忙给姐姐洗出一个新杯子。
“没事,我自己倒就行。爸和妈呢?”何文接过妹妹手中的茶杯。
“到地里去了,刚走没一个小时。你要不要等下去找他们?”何朵觉得,姐姐这么神采飞扬貌若天仙的样子,最好第一时间能让爸妈看到,他们铁定和自己一样开心。
何文犹豫了下,说道:“算了吧,我在家等着好了。”
许久没有回家,加上这房子终究不是自家的,何文一时间竟有一丝陌生。她屋里院外来回晃了三四趟,最终决定先把行李安置一下,然后看着家里哪儿能打扫,顺手做些家务。
眼尖的何朵趁奶奶路过门口的时候,告诉了她姐姐归来的消息。何老太太着急去地里干活,也顾不上掉头回来看望孙女,只是高兴地喊了一声,便继续扛着锄头离开。
这还是何胜军出事后,何文第一次回家,何朵自然知道姐姐这一趟的不易。一年多以来,家里几乎没有给过她生活费,姐姐在学校的吃喝用度都靠她自己那点微薄的勤工俭学收入,大头的学费也是申请助学贷款解决的。路途漫漫,今天姐姐能够回来,肯定是攒了很长时间的生活费,个中辛酸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姐姐依然笑靥如花,清朗明媚,这无疑给了何朵极大的鼓励。
何朵收拾完厨房,便回到客厅和姐姐一起边看电视边聊些闲话。何文挂念父亲身体,详细询问妹妹父亲一年多以来的身体变化和现状。只是没过多久,隔壁刘国富家开始吵嚷了起来。姐妹俩懒得关心,继续提高音调聊自己的天。但是不一会儿,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传来。
姐妹俩大惊失色,一前一后跑出了院子。
“放开!你放开,啊——”
只见刘月生正拽着一个女人的衣领,野蛮地在地上拖拉。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憨憨大哥——刘冬生的媳妇,慧娟。
慧娟拼命地挣扎着,使劲抠着大铁门的门框,死活不愿离开。脸上早已是血泪模糊,一片狰狞。刘月生哪里容得了她反抗,越发拳打脚踢,抡圆手臂,对着脸雨点般扇了下去。
“你个狗日的,挨炮子的,你不得好死!”慧娟一边哀嚎,一边发疯似地咒骂。下半身因为在地上拖拉导致裤子都掉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红秋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