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幸好,还有这个徒弟的宽慰。这几年来,何朵倾尽一切培养付朗成长,付朗也随叫随到,对何朵发自骨子里的拥戴,两人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更胜亲人。
看着风华正茂的徒弟,何朵时常会感慨年轻真好。如果自己再年轻四五岁,说不定还会成为徒弟的迷妹,毕竟既有颜值又勤快体贴的男人并不多。这几年来何朵没少操心徒弟的感情事,知道徒弟喜欢小美女,只要一遇到长相可爱温婉的,何朵的第一反应就是琢磨适不适合付朗。江上香茗毕竟是江临市有头有脸的大公司,年轻男女实属不少,何朵给付朗牵过不下四五次线,但是没有一起成功的。
用付朗的话说,不是自己看不上对方,就是人家看不上自己。
九月中旬的晚上,何朵跟着付朗信步游走在玉湖边的羊肠小径上,脑子里不是工作,就是家里,要么就是盘算着国庆假期的去处。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身处一个安静的草坪边,付朗的车子正停在一旁的桂树林下。清雅的桂花香氤氲在空气中,把这一处小小的方寸之地沁润的温馨浪漫。顺着桂花树的枝干,何朵看到默然绽放在草茵中的红色彼岸花,星星点点错落在墙角周围,虽然低调,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神秘魅力。
何朵不由感慨付朗的“慧质兰心”。只是景区外围的一处寻常小园,单从四周规划上看,既不算是附近私人别墅的所属地,也不算是饭店的附属,倒成了一处四不管的优雅闲地。整个空地目测三四十平方的样子,如果不是提前勘测过,几乎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能停进来车。
但是付朗来这里做什么呢?
正寻思着,一串气球已经从打开的后备箱里飘了出来,何朵不由惊叹一声。付朗羞涩地笑了笑,把气球一端的绳子固定在车把手上,又从车里拿出两个折叠躺椅放在地上。不知道怎么从车里接通的电源,打开笔记本电脑和藏在后备箱的投影仪。汽车对面紧挨着草坪的白墙立刻成了天然的大荧屏,上面播放着付朗提前下载好的电影。
何朵半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付朗提前买好的奶茶,这个过于放松的姿势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佯装着饶有兴趣地欣赏周围,嘴里刻意啧啧啧的感叹,只是说来说去,都是“哇,我家这二徒弟是在干啥咩?”
“师父,送你。”付朗又变魔术般地掏出来一捧大红色玫瑰花。
“嗬,这么罗曼蒂克!谢谢啦!”何朵大咧咧地收过来玫瑰花,手里轻轻摆弄着,嘴上则喋喋不休地说道:“我都说了,我已经好了,没事了,以后可不许这么破费了!你这同情师父也该有个度,不然我要越发觉得自己太可怜啦!”
付朗温柔地看着何朵,极其认真又温柔地说道:“没有,这就是我想送给你的。”
“行行行,不过我可说过了啊,最后一次!”何朵豪气地说着,喉咙里却有些心虚的干痒。
“这个电影不是刚上映不久吗?你咋弄到的?”何朵试图转移注意力。
问归问,她却并没有认真去听付朗的回答,脑子里已经在盘算该怎么快速收场撤退,因为付朗今天的表情举止都太“诡异”了。
“电影刚开始,现在立刻说不想看了,是不是不太友好?毕竟人家弄了这么大半天。那就再等五分钟好了,就说蚊子太多了,坐不住。”何朵心里盘算着,她的体质天生就招惹蚊虫,这一点付朗也知道,如此理由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何朵已经开始啪啪啪在自己腿上和胳膊上乱拍了起来。
“蚊子这么快就来了吗?”付朗柔声问道。这声音听的何朵老脸通红,头皮都发麻。
“老早就开始叮啦!”何朵大声说道。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个中年泼妇。
唰唰唰一阵,付朗给何朵全身和周边都喷上了花露水。
“不是吧,这都有,太贴心了!”何朵由衷地夸赞,心里生出一丝负罪感。
付朗很自然地伸手拍打何朵的胳膊,帮忙把花露水抹均匀,似乎完全没有男女之别的概念。何朵刚准备站起来说离开的话,付朗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何朵触电般甩开了付朗,腾地站了起来。
“入戏太深了啊,徒弟。”何朵本来还很慌张,然而看到付朗眼里充盈的低落和尴尬,立刻又于心不忍,赶紧半带调侃地主动化解了起来。
付朗苦笑一下,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鼓起勇气说道:“师父,你别生气,也别走,听我说完,给我个机会让我说话,行吗?”
于何朵而言,付朗是自己在江临最亲的亲人,而她也绝对算得上最了解付朗的人,自然感觉得出来付朗想说什么,心里也早就涌出来一千个宽慰并拒绝付朗的理由。
“你这个,这个太不现实了。你跑偏了,小朗。”何朵说道。
“我没有跑偏,我等你一年了。师父,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就只有你一直看不见我。”付朗委屈地说道。
何朵看着徒弟着急又无奈的样子,瞬间于心不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看不见你呀?你是我的亲人。从你到公司成为我徒弟的那一天开始,公司里就有很多插科打诨的玩笑。但玩笑之所以会开出来,是因为大家觉得事实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无所顾忌的调侃。但——”
“师父你先听我说行不?”付朗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哦。”何朵顺手关闭了后备箱的电脑,往旁边挪了挪,半靠着后备箱坐着。躺椅明显是情侣或者夫妻休闲时用的,对她来说不合适。
“你肯定会说我是被舆论诱导的。”付朗开口说道。
“你本来就是啊!”何朵打断道。一看到付朗有些着急,赶紧接着说:“你说,你说。”
付朗温柔又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认真庄重地述说了起来:“最开始确实是同事们开玩笑,我也没多想。在我看来,师父永远是师父,我们是永远在一起的。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距离的概念,直到去年你说你和那个渣男在一起了,我当时心里的痛……”
也许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字眼,付朗就暂停了一下,这一个暂停,倒让何朵心里难受了起来。顿了顿,付朗接着说道:“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最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后知后觉,竟然没有早早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