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爸,我已经挂了江临一个很不错的医院的号,是明天的,还是我们领导给介绍的。明天我去给医生看下你的报告,不行你就来江临,我给你看!”何朵回复道。
“行。”何胜军回复道。
何朵知道姐姐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长年来动不动对丈夫和儿子的暴喝已成习惯。即便她对父亲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只怕那日常无意间流露出的暴脾气也会让父亲心存不安。而且如果真把父亲放在原中的区级医院,就意味着接下来接受的是极其普通水平的治疗。父亲在姐姐面前向来又比较拘谨,要是真住在那里,可能也会比较憋屈。
思来想去,何朵决定:不论明天医院怎么说,都要把父亲接到江临。
当年何朵初入公司时,曾在江默言的发起下同公司几个高管在会所共进晚餐,其中除了赵明和何朵的老领导徐则易之外,还有一个金融公司板块的负责人邱望川。邱望川与何朵在工作上的交集并不多,但是欣赏她的才气,偶会给她引荐一些客户,或让她代为招待。因此何朵也会时不时去拜会邱望川,聊些工作上的近况,更多是走些人情往来。前些年许娇兰胆囊炎发作在江临住院时,还是邱望川给介绍的专家。如今何胜军身患重疾,何朵再次想到了邱望川。
在邱望川的引荐下,何朵来到江临市第一人民医院呼吸内科,把父亲的检查报告叠摞的整整齐齐拿给医生,同时将父亲的症状娓娓道来。
“这个情况,建议还是抓紧住院吧!这么大的肿块,情况不乐观。”专家简单直接地说道。
何朵当即预定了第二天来江临的机票,让母亲抓紧收拾行李。而何胜军也独自坐上了回宁水的动车,和妻子汇合后,第二日一起从宁水机场直飞江临。
这天正是2021年4月1日,何朵看着这诡异的数字,心里不禁感慨。宁水飞江临的航班一天只有一趟,航程约莫两个多小时。何朵早早等在了机场,接到父母后,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医院。
何许夫妇拎着大大小小四五个行囊,光从机场出站口吭哧吭哧走到停车位就花了半个多小时。以前日行十几里地都小菜一碟的何胜军,却在这一公里平路中走走停停歇了三四次,待坐进车里时,早已虚汗弥漫,气喘吁吁,良久不能平息。好容易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一阵剧烈的咳嗽又紧接着袭来。
何朵在驾驶座开着车,心里早就疼成一团。
到了医院已是傍晚五点多,只有急诊可以挂。医生按惯例开了血常规和CT检查,一番操作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八点。等医生看到检查结果后,立刻又开了好几个检查,且全部备注加急。
所有结果出来已经是凌晨时分。医生看完报告,几乎没有跟何朵商量,就开了急诊住院单。
何许夫妇原本还指望今天好歹先回女儿家休整一下,没成想连这点最简单的期待也破灭了。
急诊病房里横七竖八住满了人,仅剩最后一个狭窄的小床位。何胜军躺在床上的时候,早已累的身心俱疲,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急诊的病床都很窄,何胜军又是典型的北方大男人,虽然疾病导致他有些瘦削,高大的骨架却摆在那里。因此稍微想翻个身或者伸伸腿什么的,就会各种不方便,睡得并不踏实。
何朵把父母暂时用不着的东西放进车里,又跑到医院的小便利店买了些吃食。到此时,何许夫妇直才吃到了当天的简陋“晚饭”。等一切勉强打点完,何朵方强撑起酸涩的眼皮,驱车回到家中。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各种消极的念头在脑海里此起彼伏地碰撞,以至于清晨的闹钟还没响,何朵就头重脚轻地翻下床开始了洗漱。眼下促使她勇往无前奔赴的,是那对千里迢迢赶来江临、却被困在医院举目无亲惊慌无助的父母。
医院给病人早饭都发放的很早,等何朵八点多赶到的时候,只剩何许夫妇还饿着肚子。老两口小心翼翼吃着何朵带来的外卖,神情也因女儿这个主心骨的到来有了些许安详。何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诊病房的门口早已排满了人,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才得以见到医生。
“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很紧急,建议你们立刻转到住院病房,早点接受系统性治疗。”医生说道。
江临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是吴东省数一数二的先进医院,何朵也已经事先了解过呼吸内科的顶尖专家,几番折腾,终于把父亲转移到了这位顶尖专家的门下。只不过大专家并不亲自参与临床管理,实际操刀办事的都是他门下的一些年轻主任们。
住院病房的条件比急诊病房好很多,三人一间的普通病房,少了很多嘈杂,更多是病人和家属之间的默默观望。何朵在护士台详细做完父亲的情况登记,见过管床医生后,已经是傍晚四点多钟。
看着护士送来的一沓厚厚检查单,何朵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走廊里几经观望摸索,总算是找到了父亲的主治医生。
“医生,我爸现在这情况,您怎么看?”何朵殷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