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起先还小心翼翼,试探般凑到人群里看,直到她咬着牙齿,拼尽全力朝那袁大郎使劲踹出一脚,浑身上下就都通泰了,长久以来的委屈和耻辱,也都在这一刻离她而去。
“这一脚,是我自己打的,女郎不必给钱!”
“打死你个负心薄情的东西!”
“打死你!”
冯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差不多了。”
冯蕴示意邢丙,让打人的都停下。
“大家排队到这边,找文掌柜的结账。”
一群人呼啦啦抢在部曲的前面,喜滋滋等着领钱。
袁大郎没有还手之力,一身血肉模糊地被仆从抬上了自家的马车。
有些长期被豪绅大户欺压的百姓,也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那女郎是不是将军府的冯十二娘?”
“贵人都敢打的人,自然是贵人。”
“有将军撑腰,袁大郎这顿打,白挨了。”
人群兴奋地议论着,散去了。
袁家嫡子被打的消息传开,安渡城几乎翻天。
很快,袁家老爷子就去了将军府,告到贺洽跟前,要他主持公道。
若单是一个袁家贺洽当然不看在眼里,汝南袁氏的旁支罢了,可袁家纠集了安渡郡所有的世家豪户,一起炮制出了一封“万言书”。
这些世家豪户的利益是一致的。
寒族和士族都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遑论最底层的百姓了。
贵人天生是贵人,鱼肉百姓从来没有另一个贵人会来出头。
北雍军来了,裴獗颁布战时新政,无形中剥夺了贵人的权利,这些人本就有怨。
冯蕴让普通百姓打的不是袁大郎的脸,打的是百年不破的权威,是立在百姓心里的牌坊,是上层人和下层人中间的壁垒。
于是世家豪户们借着这事,给贺洽的临时衙门施压,要他严惩凶手。
贺洽看到那联名的万言书,头就大了。
早说冯氏女要给将军败家吧?
这不,事情来了。
怎么办?
不好公然维护玉堂春,让当事人来政事堂,说个和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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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官差到玉堂春的时候,冯蕴正和文慧在吃午食。
从前玉堂春的大厨因为得罪了陈夫人的管事,背一身黑锅被撵走了,文慧又将他找回来,今日特地在冯蕴面前炫技,一种豆腐愣是做出了五盘不同的菜。
冯蕴吃得心满意足,听说贺功曹来请她和文慧去一趟将军府,顿时就乐了。
“来得好。”
文慧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女郎,袁家在安渡郡很有些根基,人脉甚广,会不会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