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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州这场雪,下了三天才停。
裴冲早前在战场上受过伤,遇到这样的极寒天气,身子便疼痛难忍。
这三天,他都住在敖七的宅子里,没有出门。
事情都传遍了,裴冲当然不会不知。
但他没有问,没有找裴獗,敖夫人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敖政大清早就从翠屿过来了。
一夜未眠,他双眼通红,上来便问敖夫人。
“老泰山心里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再不能拖下去了,得快些决断啊……”
昨夜里翠屿行宫商议,敖政已经领略到了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赶紧让老泰山拿个主意吧,趁着今日雪停,我们去找阿獗探探口风。朝廷要是真的加授九锡之礼,这功高盖主、图谋不轨的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
敖政一声叹气。
“他向来懂得掩其锋芒,也不知近来受了什么蛊惑,奇哉怪哉……”
敖夫人听到这话,不怎么乐意了。
“我弟弟脑子比你好使多了,他能受什么蛊惑?我看倒是你,一夜未归,不知在里头又听什么人吹了耳边风,屁股都坐歪了……”
敖夫人是护弟狂魔。
只要有人说裴獗不对,她马上火力全开。
“要我说,就该逼他们一下,不然都快欺到脸上来了。今天敢绑阿獗的女人,明天是不是敢打他爹了?”
敖政斜眼,“你不是看不上弟媳妇吗?”
敖夫人抬高下巴,“我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别人看不看得上,又是另一回事。我看不上她,那是我们自己家关起门来的说法,别人看不上她,那就是看不起阿獗,就是打他的脸。”
敖政:?
女人心,他是弄不明白的。
“罢了,我不跟你犟,我去找老泰山说话……”
他摆袖便要入内,敖夫人横在面前就拦住他。
“阿父闭门谢客三日了,你说见就见吗?”
“我是客吗?我是他女婿。”
“那你也是刘姬和谢姬家的女婿呀……”
“你!”
说着说着又要提敖政纳的那两房小妾的事。
争吵半辈子了,敖政又是厌倦又是无奈,骂也骂不过,看着敖夫人,脸色气得青白。
敖夫人哼声,张嘴便讽刺。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背后传来敖七的声音。
“阿公来了。”
敖七表情不是很好,正眼都没有看父亲,扶着裴冲的轮椅肩背挺直的走出来。
夫妻俩当即噤声,不再吵了。
裴冲一看女儿女婿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多话,只道:“备车吧,去春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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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掠过春酲院里的树木,呜啸声如同咆哮的野兽。
天很冷,冯蕴却热得一身是汗。
“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