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抿了抿唇,回头看着温行溯,浅浅一笑。
温行溯停顿一下,回过头来,骑在马上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低低吐出几个字,她眼圈已然红透,好像下一瞬就要掉下泪来,一副依依不舍之态。
冯蕴几杯酒下肚,眼圈也有些泛红。
拒绝不了。
婚事自然是来不及办的,找人占卜,婚期就定在仲夏时节,五月下旬。
温行溯沉默不语。
他突地将话头打住,停顿,看向冯蕴,“拿琴来吧。”
冯蕴看他眼波流转间,皆是温和的笑意,随即松开紧绷的情绪,玩笑道:
“你要敢有事瞒着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仆从们笑容满面,无不应和。
冯蕴哼声,“谁不知大兄的琴艺才是一绝,别笑话我了,我那三脚猫功夫,怎堪与兄长相比?”
没有人注意到,裴獗走过蜿蜒曲折的小径,站在窗外,听那一曲轻柔悦耳的琴笛合奏,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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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温行溯便辞别裴家人,带着仆从从西京出发,准备返回安渡大营。
“珍重!”
温行溯点点头,翻身上马,掉头而去。
濮阳漪不好意思地嗔她,低下头。
“温将军保重。”
这世上才情能比萧三的属实不多。
这个天气,乍暖还寒,凉亭水榭风大,平常少有人去。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是雍怀王,还手握大晋江山。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得看着他一点。”
说罢他从木栏跨过来,笑看冯蕴。
“腰腰怎么来了?”
无论如何,她是不肯温行溯勉强半分的。
“人生百态,岂能事事如意?总有情绪低落之时,腰腰莫当回事,很快就过去了。”
冯蕴硬撑着眼皮爬起来,送他到城门。
温行溯朝她行礼,温声道:
“县君回安渡,我来接你。”
温行溯笑开,“让你抓住了。”
好好的郎君为何要娶寡妇?若非为情,那便是为利。
“安渡再会。”
“你啊,也是个窝里横。在妹夫面前,可不敢如此张扬。”
“外头风大,走吧,我们回屋痛饮。”
温行溯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道:“无关婚事。只是此情此景,引人陶醉,这才生出几分酒性。”
那濮阳漪能够给温行溯什么呢?
冯蕴道:“看不住。他不是我能约束的人。”
冯蕴瞥他一眼,“那大兄就错了。我待兄长最是和气。对他,才没有这样好性子。”
温行溯看她放松下来,眉目便添笑意。
她久不碰乐器,倒也不显生疏,眉目含笑,引笛而鸣,与婉转琴声相合,时而低鸣如高山流水,时而高亢如激昂战场,一音一律声声入耳,相伴相合,尽显世家风流……
可一来备不住女儿太有主意,二来,雍怀王妃有心替兄长求娶,她的兄长身为北雍军副将,有那样的家世,也没什么配不上濮阳漪的地方……
安安静静,对着水面倚栏而坐,双眼微阖,神态慵淡,尽显儒雅之气。
温行溯淡淡地笑:“嫁人了,可不能像在闺中那样顽皮。妹夫他……”
大长公主内心隐隐不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略带迟疑。
园子里的梅花尚未凋谢,迎春花又急赶着吐出了新蕊,冯蕴穿过垂花门,还未走到水榭,抬眼就看到温行溯,坐在临水的亭台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