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道:“你煽动民意,在坊间诋毁本王,意欲何为?”
阮溥深吸一口气,“大王误会了。下官光明正大让大王自证,恰是为了理清误会,为大王的名声着想……”
裴獗:“看来你真把本王当病猫了。”
他声音未落,便听敖政一声断喝。
“禁军何在?还不将阮溥绑了,解至台狱法办。”
“喏。”
殿外,几个禁军跑步进来,一拥而上,不顾阮溥的挣扎和怒骂,直接将人按在了地上。阮溥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当即反抗大吼,被人连揍两下,膝盖跪在肚子上,这才老实下来,呼呼喘气……
大殿上嗡嗡作响。
旧党里,有人出声抗议,认为裴獗没有证据便下令捉拿朝廷命官,且当众行刑,完完全全是以私代法,不讲规矩。
可裴獗现在要的,不是规矩,而是不规矩。
“再有反对者、求情者,视为阮溥同党,一律同罪。”
一席话不轻不重,殿上就安静下来。
众人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千条规矩不抵一点利益。
有眼力劲儿的人,心思已经活络起来。
今日裴獗显然是铁了心要办阮溥了。
大殿上这一出,看上去是撕毁阮溥的脸面,考验的却是在场每一位臣公的心意……
考验哪些人能依附,哪些人会称臣。
站错了队,便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短短的一瞬,心思不知转了多远。
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站出来指责裴獗。
当场被人鬼哭狼嗥地拖下去。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腿脚都软了。
风骨是有的。
可风骨换不来家里妻儿老小的性命。
膝盖也是硬的。
但跪下来,也不费什么力气。
旧党余下来的人,比那些摇摆不定的中立者,跪得更快。
“大王所言极是。既然是阮溥先开口逼迫大王在众目睽睽下自证,而大王也已经以事实反驳了流言……那么,阮溥就是传言惑众,混淆事实,以不实之词诋毁、恶意中伤大王,正该担罪。”
风向逆转。
阮溥人还没有被带下去,就品尝到了人间疾苦——昨日称兄道弟的人,转眼间就反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无耻!你们当真无耻!”
阮溥在大殿上气得跳脚,破口大骂,直到被禁军左右架着,拖拽出去,声音还久久没有落下。
难免有人会尴尬。
却没有人再出声反对。
裴獗看着这些人,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
“散了吧。”
他说着没见动静,便站了起来。
“大王——”
一声大喊,只见一个老者从桌案后起身,径直走到殿中,朝裴獗拜了个五体投地,整个人都伏低到了地上。
“陛下龙体欠安,久治不愈,难以亲理朝事。臣等忧心如焚,唯恐社稷动荡,百姓不安。故今日斗胆谏言,请大王代天子监国,以保我大晋江山稳固,国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