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浩从适然亭入山门,走的就是泰平山脉的北峰,北峰招收弟子就在附近的两郡六县,扶县就是其一。
足足两郡人口,才有三十人物入选,可见名额宝贵。但是这种宝贵,更多是针对普通人物来说的,比如有些官宦世家,或是经商大族,也没必要将下一代送入教派内的。
只论白塔教教派的一条教义,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如果入教,成为门内人物,必须脱俗而立,不得以白塔教内人物的身份入世闯荡,或说是无法以白塔教的身份回归世俗。
这对抱着有很多社会经验与资源的过来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那一份患得患失的,或是在世有太多不能割舍的利害,就不让自己的后代迈入白塔教。
所以这教义的设立,才阻止了一部分固有利益的触角蔓生而入,同时也为许多寒门子弟提供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王胜浩曾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二叔,
“如果不能以白塔教子弟的身份入世,那自己去在白塔教内闯荡一番又有何用?”
因为王胜浩本就世俗中人,他也想积攒钱财,娶妻生子,赡养父母,他的内心与思想还不能支撑自己与普世的价值产生完全的割裂对立。
二叔只是说到,
“这事情二叔也说不明白,毕竟二叔也没进过那白塔教,只是听他人都道好。
你要知道,入了白塔教就等于抓了把牌,起码让你这憨小子有了上牌桌的机会和底气。”
王胜浩点了点头,再抬头时,身旁的景色已出现了变换。
白塔教山门内的各种植物,相比于泰平山脉的北峰而比,更为粗大、旺盛,甚至可以说更加的古老,有些植物他一生都未曾见过,或有些本曾熟识的植物也改变了外形。
山中云又沉又重,压在山头上,让人很难分清雾与云的界限。
水汽的丰沛让很多苔藓漫布在石阶上,相比古树严肃的深绿色,湿润的鲜绿色更能让人心安。
山路时而蜿蜒向上,时而盘错向下,视线很容易被阻挡。
越峰过岭时,王胜浩极力远眺,好似能看见在山脉中伏藏的各个塔楼与殿阁。
教派建筑,戗脊轻挑,见首不见尾,极富神秘意味,王胜浩开始想那住在其中的人物都是何种样子,各具什么神通。
一句话,打断了王胜浩放飞的思绪,
“你可是扶县人?”声音很小,王胜浩循声看去,就是那身旁的瘦高女子。
那女子脸色有些不好,脸颊微陷,眉色发淡发浅,眼角开的略阔,更添了几分顿弱的气息。
跟壮实的王胜浩相比,就像是鹌鹑比之山雀,足足窄了一圈。
“是,我是扶县生人,看你眼生,应是外县的吧?”
那女孩点点头,又问,“你几年生人?”
王胜浩有点不想回答,本就第一次相谈,此人连续的追问,使王胜浩心里不舒服,但仔细看去,那女子穿衣简朴,灰色长衣,随身也无首饰装点,铺散开来的长发有点凌乱。
放下戒备答道,
“开元二年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