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天天有,忍忍很快的,这辈子就过去了。
江晚宁不断给自己做建设,战术性咳了两声,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脸也红了些。
“我自然原谅阿珩,因为你是害怕我掉下去,我们还是姐弟。
不过男女有别,注意些分寸总归是好的,你以后做什么影响到他人的事,要征求对方同意。”
“好的,阿姐,我会注意的。”
少年郎乖巧点头,不懂阿姐的尴尬。
在他看来睡姿不好的女郎给他一种真实感,不是藏在雾里看不清的虚无感。
江晚宁对他很好,不过有时好的有些不真实,因为女郎很少生气,总是笑盈盈的。
表面看来平易近人,实际上谁也未曾真正走进她的心,所以他和母后总是喜欢逗少女做出些不同的表情。
……
街道两边有素雅的茶楼、热闹的酒馆,店铺旁立着的各式帷幔似彩带迎风摇曳。
空地处则是不少流动的摊位,小吃、器具、首饰、脂粉应有尽有,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
女郎与少年走在街上,出众的容貌惹人注目,非凡的气场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尤其是那位女郎,总是不自觉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江景珩原本打算今日便回,向江晚宁辞别时,女郎说了句明日再走,既然出宫,就好好陪她玩上一日。
于是两人来到集市闲逛,江晚宁领着人进了家成衣铺。
来时甚急,连件衣裳也未曾带,身上那件也被雨打湿,拿去洗好晾晒,现在还潮着,哪能让江景珩穿着居士服回宫。
江景珩挑了件外层竹绿,内层暗红的云纹圆领袍,腰间一条墨色金鞶带,活脱脱一个翩翩少年郎。
江晚宁出门前换了件浅绿襦裙,亭亭玉立,似袅娜的青莲。
如今两人的穿着看起来倒是十分相配。
再往里走什么民众都有,哪怕是天子脚下,也有无家可归之人,街道的角落不少落魄的乞儿向来往的人讨生活。
江晚宁眼中闪过不忍,去包子铺买些吃食,与江景珩一一走过轻轻放在地上破旧的碗里,分发给街上的乞儿。
仅是几个包子,就惹的人跪地,不停说着“谢谢好心女郎小郎君。”
女郎等身旁老者吃完包子,才问道“老翁,今年的流民是又多了吗?”
“是呀,今年冬天比往常暖和的多,想着地里的麦子这下好过冬了,哪知道虫害也来了。
天还干,没下几场雨,麦苗干死一片,加上虫害,地里的麦苗几乎废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接着说,“想重新买麦种,麦种价钱猛的一涨,根本买不起。
再加上还不上之前麦种的钱,只好家里的东西都抵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也许是话题太过沉重,气氛也陷入凝滞状态,眼看着面前两个好心的小娃娃愁眉苦脸。
老翁颇为洒脱的一笑,摇了摇破碗中几枚铜板,“日子总要过下去,我们现在虽以乞讨为生,但终归是个活法。
世道变化,说不定哪天又能种上地,有个自己的家。”
两人收起苦脸,这样通透的人,不需要他们这般的同情,况且情感上的怜悯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
两人索性将身上些许碎银换成铜板,分发给众人,够每人一天饭钱。
兴许都是因为被迫成为流民,所以并未出现疯抢的情况,他们虽然沦落成乞儿,但江晚宁相信他们所说的,终有一天,他们会重新种上地,拥有自己的家。
告别这群特别的流民,两人向更深处走去,通过城门,城里愈发热闹,这里居住的大多是有权有势之人。
他们有的是给佃农出租土地的地主,有的是掌权的门阀士族,或是凭着大把真金白银得到上层庇护的商贾。
个个衣着光鲜亮丽,面色红润,不知饥馑。
江晚宁深刻认识到她现在正是他们中的一员,没有立场指责,同时她曾经或许未来也是城门外中的一员。
“阿珩——”
“阿姐,我明了你的心思,明日回去,我就去和父皇讲明情况,看能不能救济他们。”
在一起生活十来年,江景珩再清楚不过江晚宁心软的性子。
女郎眉头舒展开来,看向远方,一墙之隔迥然不同的景象。
“阿珩,其实我更想问,以后你坐上了父皇的位置,对于今日的情况如何去做?”
少年思考片刻,想着太师教授的内容,“天灾无情,国库不充盈时当鼓励门阀士族捐纳,以救济百姓。”
“那如今数次灾荒,你可曾见门阀情愿将钱财粮食拱手相让?”
“阿姐所说确为事实……”
江景珩敛下笑容,有些苦恼,不知如何应答。
对面女郎的笑容确是愈发灿烂了。
江晚宁隐约能感觉到,这是个历史的转折期,中央集权不断加强是历史趋势。
如今地方的权力过大,这对她的任务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若想帮助江景珩,将一部分权力收归进他的手里,这是再好不过。
而笼络人心是获取权力的快捷方式,得民心,自然也包括得臣心。
“那阿珩这段时间跟着上朝,觉得朝廷官员的能力又如何呢?”
“参差不齐。”
说到这,少年的神情明显多了些无奈,低头将脚边的石子踢开,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个年纪跟着上朝,大多是体验,在一旁观察,也就对一些滥竽充数的士族子弟有所了解。
但他们背后是门阀士族错综复杂的关系护佑着,若没重大错误,不可轻易罢免,只能听之任之。
走了一段路程,再加上边走边谈,是有些渴了。
女郎领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少年走进茶楼,有窗的楼上雅间,点了一壶花茶,又加了几盘点心。
江晚宁将花茶倒进瓷杯中,晾干的桃花花苞在水中缓缓舒展开来,最后一次尽情绽放它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