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宁并不后悔自己方才释放的善心,只是愤怒于坏人利用别人的善良实施犯罪,实在是坏上加坏。
自己的警惕心不够,这点确实该反思。
女郎尝试摸索手腕上的绳子,不过绑的太紧,没一会,江晚宁便觉得手腕上火辣辣的疼,遂放弃,打算另寻它法。
四周十分安静,但远处传来些细微的声响,似乎是脚步声。
江晚宁立刻放缓呼吸,闭上眼睛,保持原来的姿势,装作昏迷的样子。
“她为何还没醒?若是有半点差池,一切就都白费了。”
男人的声音阴沉,带着些急躁。
声音有些熟悉,江晚宁仔细在脑海回想。
“大人放心,只是迷药的剂量比较大,人是无碍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也没有离去的念头,江晚宁见装下去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悠悠转醒”。
有人解开她眼睛上绑着的布条,江晚宁快速打量了下身处的环境,像是一个密室,周围昏暗无光,唯有旁边一盏烛灯。
江晚宁眼含泪光,不断向后退,一副惶恐害怕的模样,颤抖着声音。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抓本宫的目的何在?”
说出了被绑之人最常问的话。
眼前的中年男人,身着玄色锦衣,身材瘦削高挑,嘴角微弯,乍一看是个和善且好相处的人。
但男人眼底偶尔掠过一抹幽光,透着难以察觉的狠戾之色。
似乎是朝廷的贵族之一,在宫宴上江晚宁见过几回。
见女郎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姜崇嘴角的笑变得轻蔑,神色也放松不少。
“长乐公主也不尽然如坊间传闻所言般脱离尘世,遇到这样的事也会吓得花容失色啊。”
姜崇伸手想掐住江晚宁的脸,被女郎扭头躲过,也不气恼,放下手接着说。
“但倒是有一句说的真切,殿下是个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亲近之意的人。”
“如此更好,殿下不妨猜猜看陛下是要他姐姐的命还是那尊贵的位置呢?”
江晚宁瞳孔猛的一缩,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念头,要拿自己去要挟阿珩。
男人见女郎脸色更加难看,大笑出声,看向江晚宁,目含浓浓的警告。
“可惜我姜某人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若殿下动了逃跑的念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打断双腿还是挑了脚筋,到时候由殿下选一个。”
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胆子还小被娇宠长大的公主,量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此话一出,江晚宁心猛地一颤,死她或许不怕,但被生生打断腿或者挑断脚筋她怕是真抗不住。
这人实在过于凶残,逃跑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江晚宁也没再出声,默默蜷缩在角落。
旁边看管的人见女郎不声不响,摸清女郎大概率是个软弱的性子,看守起来定然轻松不少,暗自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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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让我们送饭。”
少年递给看守的人一个令牌,才被放进去。
因是被绑着,江晚宁是被人喂着吃完饭的。
送饭的恰巧是她最初碰到的那个少年,喂她饭的是个和少年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怕这些人往饭里下些慢性毒药,江晚宁死活不吃。
小姑娘悄悄附在女郎耳侧,小声道,“姐姐放心,饭里只有些软筋散。”
“因为哥哥骗了你,所以我们会救你出去。望姐姐最后相信我们一次。”
江晚宁盯着女孩眸子看了许久,小姑娘神色坦然,看不出半分说谎的痕迹。
自己如今不凭借外力,根本出不去。没有再坏的结果了,大不了赌上一把。
于是江晚宁配合着乖乖吃饭,两人端着食盒又出去了。
对付她这个连武功都没有的人竟然用上了软筋散,这个抓她的男人真是过于谨慎了些。
就这般,江晚宁在昏暗的地牢里度过好几日。
夜半时分,江晚宁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开锁声,瞬间让女郎清醒过来。
小姑娘仅用了片刻就解开她身后的绳子,声音虽小但十分急切,“姐姐,你快将身上的外衫脱了。”
女孩边说边将自己的外衫递给女郎,少年则在一旁静静看着,未曾阻止。
两人的计划再明确不过,江晚宁攥住女孩的手,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你怎么办?”
“我与哥哥从小被卖到这,身体里下了毒,本就活不长久。
做了许多错事,原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但他骗了我们。
我与哥哥宁愿干净的死去,也不愿再这样活着。”
女孩素白的脸绽出一抹极其真诚灿烂的笑,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小雏菊。
“姐姐不必伤心,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与哥哥身上都备着一枚毒药,不会很痛苦的。”
“没时间了,姐姐快换上衣服吧,我们早就逃不出去,姐姐就当替我们逃出去,好吗?”
江晚宁强忍泪水,哽咽着说了句,“好。”
女孩嘴角的笑不减反增,伸手擦掉女郎滑落的泪珠,“姐姐莫哭,我与哥哥是提前结束了这一世的苦难。”
江晚宁不敢想这两个孩子究竟遭遇过什么,如此小的年纪就对生死看的这般淡然。
互换完衣服后,少年喂给女郎一颗药丸,不肖片刻,江晚宁脸上就冒出许多红色的痘痘。
“不必担心,这毒性不强,几日你的脸就能恢复如初。”
说完少年就狠心拉着江晚宁离开,不敢多看角落之人。
密室看管的人喝的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酣睡。
少年小心将开锁的钥匙挂了回去,江晚宁全程低头跟在少年身后。
最后一扇门前,侍卫拦住两人,语气凶狠,紧紧盯着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个时候你们来暗牢做什么?”
少年面不改色,沉稳道,“狱卒大人夜间怕困倦睡去,让我们兄妹二人带些酒来提提神。”
江晚宁微微抬头露出布满额间的红色痘痘,惹得询问之人一阵恶寒。
少年见男人脸色微变,解释道,“舍妹不知吃坏什么东西,脸上长起痘来,污了大人的眼,还请大人包涵。”
男人不再看那张可怖稍显恶心的脸,厉声催促道,“赶紧走,赶紧走,这几天最好别再让你妹妹来了,看着恶心。”
少年连忙点头称是,江晚宁头低的更厉害,跟着快步走出暗牢。
少年七扭八拐将女郎带到一处偏僻的墙角,扒开堆积的杂物,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仅够一人勉强通行的洞。
“这座暗牢是在京城之外,我听说京城的门已经锁了,城门附近也有姜崇的眼线,若是先被他们发现,你定是又要被抓回来。”
少年从怀里取出两个荷包,一个里面装满了碎银,另一个装着一红一白的小瓷瓶,交给江晚宁。
“这是我俩的积蓄,以后也没什么地用了,你只管拿去。
到外面雇辆马车,往北走,躲开姜崇的眼线,再找机会传信到京城,让陛下派人接你。”
“红色瓶子里的是迷药,闻到会全身无力,重些的会昏迷。白色是解毒丸,可解大部分常见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