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若瑙再次拥有意识,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面都是白墙的空间,神奇的是这个空间并没有门或窗,面前只有一个色泽暗淡的香炉残影。香炉形制类似博物馆里展览的汉晋时期流行的博山香炉,通体材质不明,似金非金,似陶非陶,周身围绕着一层金黄色的光晕。香炉下呈豆形,镶嵌33颗不同颜色材质的宝石,交相辉映,琳琅满目。上盖如山形,高而尖,共有22层,每层都有镂空雕刻着的图案,似乎描述着不同的故事,以乔若瑙不太专业的眼力,只隐约猜出了第三层的图案大约是女娲和伏羲,无他,乔若瑙毕竟是中文系毕业,古神话还是耳熟能详的,这香炉上的图案栩栩如生,特征鲜明,简直是送分题:正在画八卦的人面蛇身男子,自然是伏羲啦,那拿着柳条抽泥巴,周围还有好多小小的人围着的人面蛇身女子自然是女娲娘娘啦。乔若瑙身处陌生环境却还不忘脑洞大开的自嘲:“听说女娲娘娘捏泥人累了就直接拿柳条抽泥,泥点子就能化成人,看来这是真的了。不过虽然这样做是大大提高了效率,却难免潦草,不如精心捏的漂亮精致。哎,原来我长得丑是因为我是泥点子的后代呀。

这香炉古朴大气又不失精致华丽,自带浑然天成的流畅感,纪录片里所见的博山炉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一见便知不是凡品,可惜只是个残影。残影旁边是几块粗糙的陶制底座,七零八落,连一个炉底都没拼全,还有一堆碎末,不,或者叫齑粉更恰当,与周围华丽的香炉残影形成了鲜明对比,看起来寒酸可怜极了。

等热爱瞧热闹的乔若瑙开心的看完热闹,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这里是哪儿?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香炉是干嘛的?怎么样才能回去呢?乔若瑙先沿着空间走了一圈,发现连个缝儿都没有,更别提有出口了。她不甘心,又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大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结果没有人回答不说,连个声音都没有,自己就像身处一个巨大消音棉的空间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不会被外界听见。多番尝试无果,她沮丧的低头蹲坐在了香炉碎片前,平时她被鸟鸣猫叫烦得不得了,现在却迫切的想听到这些声音,哪怕是听隔壁老太骂人,也比现在万籁俱静的环境要好的多。无边的白色,无声的环境,诡异的香炉,一件接一件的倒霉事,乔若瑙心中恐惧忧郁等不良情绪逐渐放大,她觉得自己和这齑粉一样,又没用又破烂又不被需要,情绪太满,心里太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再也无法控制,开始暗自啜泣,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与齑粉混在一起,齑粉开始闪动诡异的金色亮光,奈何乔若瑙兀自哭得伤心,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突然传来了一阵陌生男子的声音:“若若,你可知错了?”乔若瑙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遍寻无果,只得大声回道:“你是谁?这是哪里?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的鹦鹉和小猫要饿死了。”男声沉默了一瞬,长叹口气:“罢了罢了,不通心智的顽石,时候未到,你且去吧。”说完只见香炉残影和诸多齑粉碎片通通涌进了乔若瑙左胸口,乔若瑙又急又气,正要反抗,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自己那乱糟糟的出租屋,丑鹦鹉波利正气得炸毛,一边骂她:“笨蛋,饭饭,笨蛋,笨蛋。”蓝猫葱花还在一堆屎印里边抓她的编织凉拖边“嗷呜,嗷呜,嗷……”,甚至邻居大妈也在重复她晕倒前内涵她的话:“现在的女孩子啊,真是不自重,好几天都不回家,我们那时候啊……”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一样的吵闹,一样的烦恼多多,好似刚才那个可怕的空间、香炉,神秘的男声和奇怪的对话只是乔若瑙做的一个梦,梦醒了无痕。她顺手把蹭到自己脚边装无辜的葱花捞起来抱怀里,把头埋在这又臭又软的小脏货儿像毛绒玩具一般顺滑温暖的毛里使劲亲了一口,在小猫兔子蹬加“喵——”的抗议中不觉心情大好,她想“也好,如果只是梦倒也不错,虽然苦了些,但还是这人间烟火气适合我。”乔若瑙蹲身放下这个左右扭动的小赖货,正准备脱鞋,却无意间发现右侧裤腿上沾了一抹似金非金的细末,与梦境里的齑粉十分相似,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这不是梦?一切都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