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浑身是血，依稀能看出是个江南姑娘。

没错，此人正是凌迟。

半个时辰之前，凌迟挂念绝顶安危，留了张纸条给又是师父又是知心姐姐的商倾，溜出草木帮，一路询问，找到翻经院。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星眸收到绝顶写给的情信。星眸脸上又羞又喜的表情，让凌迟心情崩溃。

她敏感猜到：她和他走到一起了。

凌迟悄悄退出翻经院，在大慈恩寺里默默伫立。她没有哭。人在最悲伤的时候，往往是脑子空空地发呆，却想不到哭。

她每到艰难时刻，就祷告，向惨死的父亲求助。后来，她向绝顶求助。

以后，绝顶指望不上了。

这时候，她在犹豫，是佛祖能怜爱她，还是魔鬼能保护她？

她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她知道自己处在人海边缘。

慈悲六道的佛祖会不会嫌弃她？她该不该寻找魔鬼的庇护？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掠而过。她惊得浑身战栗：素知心！

她心里害怕，但更害怕绝顶被素知心伤害。她悄悄跟着素知心，走近了，怕被发现跟踪，走远了，又怕跟丢了。

素知心来到街角，与一个黑衣人相遇。黑衣人对素知心很恭敬。

素知心吩咐：“你去刺探高仙芝的动静。”黑衣人谨慎询问：“要不要把高仙芝刺杀了？他被皇帝投闲置散了，身边没有护卫。”

素知心冷笑：“你也知道投闲置散了。那还刺死他有什么用？”黑衣人被噎住了。素知心将一张纸递给黑衣人：“让人传抄一万张，贴遍长安城。上面写着当今皇帝因为怛罗斯之战的失败，迁怒于良家子，暗中号召恶家子杀干净良家子邻居。”

黑衣人犹豫：“长安百姓能信吗？这一看就是谣言啊。”素知心哈哈一笑：“别太高估百姓。百姓宁信谣言，不信真话。想想陈胜吴广起义的鬼狐叫和鱼肚书，想想汉高祖的斩蛇神话。你说什么，百姓就信什么。”

黑衣人领命。素知心目光狠辣：“你去散播谣言。我去斩杀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