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直直地劈在黑雾之上,却像是劈中了一副金铁甲衣,直接被震了开来。
先前下手太过狠厉,此刻却是吃了大苦头。力道反震,中年道士虎口迸裂,整条手臂都麻了。
中年道士反应迅猛,立马后退开来,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阴气护体!这孽障已成了气候,雷击木再也无用了!”
闻圭也是被这突生变故的阴寒之气唬得一愣,回过神来便立马乘势而上,一通乱拳就打了过去。
乡野少年,尽管不通武艺,也知道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只有把对面打趴下了才有讲道理的可能,当初教他识字的那位启蒙先生也是一顿戒尺下来才温声细语以德服人。
攻守易形,中年道士武艺精熟,虽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可闻圭仗着一身蛮力,手中的雷击木又对其全然无用,一时间竟是斗得难解难分,期间还被闻圭这小子撞退了好几步,一阵踉跄。
“我道门真修,岂可被你这恶鬼所欺?!”
中年道士神色一狠,眸中神光微动,微张口,便是一道真火喷出。
这火刚出现时不过核桃大小,迎风一长,竟是已笼罩三丈范围,四方上下皆是火焰。
烈焰升腾间,已将闻圭身影尽数吞没。
闻圭痛呼一声,站立不住,直接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这烈火焚身之痛丝毫不亚于那日的千刀万剐。
周身黑气竭力阻挡那火焰,可这火不同凡火,升腾之间,黑气皆如冰雪般消融,烈焰攀上灵体,闻圭早已成了火人。
周身皆被烈焰烤灼,闻圭凄厉的惨叫在黑夜中回荡。
中年道士半跪于地,面色苍白,眼中神光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他望着被火焰吞没的闻圭,冷声道:“今日贫道便是拼得损耗修为,也要为民除害!”
火焰愈发强烈,直欲将灵体尽数焚烧殆尽。
体内阴寒之气尽数涌出,竭力扑灭体表火焰,可相比这道士所祭真火,仍是杯水车薪。
神识混沌间,沟通了不知何处,浓郁雾气开始在四周聚集。
中年道士神色大惊,强运起气息,眼中神光颤动,张口又欲吐火。
“汪汪!”只听得一声狗叫,闻不白不知从何闪出,一口咬在中年道士腿上。
“啊!”中年道士疾声痛呼,气血反噬,只觉喉咙一甜,登时面如金纸。
强行将鲜血吞回喉中,猛挥手中木棍,便欲打杀这可恶的大黑狗。
可瞧得这大黑狗不过凡俗家犬,想起师门教诲,手中大力一收,只是将闻不白击飞出去。
“你这畜牲,别来捣乱!”中年道士恨声道,回头望向闻圭所在,瞧得逐渐散去的雾气,强提精神,取出一符纸:“休走!”
符纸无火自燃,浓雾再次蔓延而出,遮掩了中年道士身形。
闻不白在地上打了个滚,甩了甩头,纵身一跃,也窜入了浓雾中。
闻圭坠入阴间,身上火焰竟不似方才那般猖狂,逐渐黯淡。终于在体内阴寒之气的作用下,将其熄灭。
艰难站起身,灼痛感依旧遍布全身,原本还算凝实的灵体已是飘渺如薄雾,如同一具将要破碎的瓷器,满身尽是裂痕。
眼前一花,一人一狗也追到阴间。
“这便是阴间么?”中年道士周身雾气缠绕,头发散乱,有些狼狈。
环顾四周,瞧得闻圭,神色一冷:“可惜我修炼不到家,真火未成,被这阴间死气所克,不然早已将你这孽障焚烧殆尽!”
听得这家伙如此蛮不讲理,闻圭也是不由得冷笑连连,无心解释,出声讥讽道:“有本事你再试吧试吧?”
中年道士大怒,又欲吐出真火,可浑身气血一震,竟是无力再显手段。
随即放弃真火手段,手执雷击木棍迎了上来。
闻圭被真火烧了一通,体内阴寒之气几近枯竭,无力再战,只得强打起力气转身逃离。
中年道士脚下运起清风,穷追不舍,但却远不如之前那般迅速。
刚才被闻不白咬了一口的地方渗出血来,染红了裤腿,一瘸一拐,甚是滑稽。
而且不知为何,这阴间似乎隐隐有些压制自身实力,身上如坠千钧重物,有力使不上来,脚下清风似也迟缓了些。若是没有符纸护身,只怕更是难堪。
紧紧吊在闻圭身后,却有些难以跟上这恶鬼脚步,几次伸手欲抓,那可恶的黑狗一声叫唤便又往腿上招呼过来,只得转身躲避。
两人一狗在大道上你追我逃,两侧景物飞速后退。
路上行人不解其中缘故,纷纷投来疑惑目光,但只觉一阵风拂过,这两人一狗便飞速窜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闻圭惊慌逃窜下,长顺县城的城墙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