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新勋贵辞官,还给张永嘉追加谥号,果然,想要君王主动被礼制约束,是不可能的事!”
赵进美将手中的《邸报》拍在了亭中石桌上,对吴伟业说道。
吴伟业因此笑了起来:“叫你别看《邸报》,你偏要看下去,这东西会越看越失望的!”
赵进美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才说不能指望君王主动服从于礼制。”
“慎言!”
吴伟业将手中的茶盏一放,并往亭子四周看了看后,低声道:“刀在人家手里,你还想做什么,难不成不要命了?!”
“丁公他们早就如此做过,可惜没用,说实在的,我大明与他邦不同,国家太大,人也太多,且以农为生者居多,所以轻商之论依旧大行其道,即便是我士大夫中,依旧有许多人认为如今天下礼乐崩坏是商业发展所致,与之比起来,连那暴君都比他们更重商,这些人为地方官时,往往视商人为刀上鱼肉,任意宰割,反而不如那暴君,那暴君好歹设银行,给普通商贾以低息贷款,助其摆脱困境,甚至对出海商人提供武力支持,是故,真正敢冒九族之祸而铤而走险的商贾并不多!”
赵进美说道。
“此言在理,只能徐徐图之!如今这位天子,聪明不输世庙,很会把握分寸,对商对民皆未太过分,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他算是掌握的炉火纯青,表面上看杀伐果断,实则总是在借势而为,想限制他的权力,难入登天!只能等后世之君,若后世之君残暴甚于他,还自私,那自会导致天下皆反,若后世之君宽仁治国,自不必反,亦可徐徐图之,只要别在出现如今这样的帝王才好。”
吴伟业道。
赵进美点头:“正是此理!只可惜如今东宫未立,还无法知道将来东宫性情!一切还未知,一切还可为。”
吴伟业则道:“吾现在很想知道的是,我们这位天子还会不会又做什么长而远的布局,千万不要小瞧他,以前诸公就是太小瞧了他,甚至被他表面的残暴行为所迷惑,误以为此人不过是一疯子,做事不计后果,可如今想来,此人无论是意志还是见识以及心术,都远胜朝中诸公,而如今他已设大搞官营和皇庄,造就了数百万官营雇工,还设了西厂专门征税,又提高了商税和关税,改革宗藩制度,宗藩全部留京并开始参与部分内外事务,更是开海与设基地于四海,现在又灭了东虏,并借此大赏功臣,培植新的勋贵;
接下来,他不可能会安分,还会做别的动作,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要想使天下士大夫回到以前为人上人的地位,就得料敌于先,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进美听后抿了一口茶,神色凝重道:“这暴君是个善布闲棋的,当年修吾先生等就吃亏在他之前所搞的奇技淫巧手里,当时谁也没想到,这暴君设同于其余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内工监搞奇技淫巧是别有用心,只以为他和世庙一样,不过是有个人之好,可谁知,这奇技淫巧比炼丹还要厉害!天下格局都因此发生了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