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峻脚下的法风顿时一沉,在空中有些站立不稳,不得不升起法力对抗,可这沉重之意颇为奇特,有越演越烈之势,疯狂消耗着他的法力。
刘长迭露出得意之色,笑道:
“多亏了这府水之中的奇品,竟然具备不少弱水之能,我才能将这一层禁空法加持到这种地步!就算是筑基修士在这等消耗面前也要掂量掂量!”
李曦峻讶异挑眉,这法术与寻常的禁空颇为不同,竟然随着时间在不断加强,心道:
“听闻这府水是嫂子拿出来的…她话中没有说什么,可明明就是颇为珍贵之物…多半是府水中相当少见的高品,这下欠了人情了…”
刘长迭兴在头上,手中法诀再变,叠出的最后一层水相,笑道:
“【层流】”
周边的湖面顿时波涛大作,迅速涌动起来,顺着山脉不断往上爬,将整座湛蓝色的大阵迅速覆盖,保护的严严实实,湖水灰黑,显得很沉稳。
李曦峻仔仔细细看了,直到刘长迭松了法术,一切水相迅速恢复原本的模样,他才叹息道:
“我家左右推辞,世伯不记恨在心,甚至还更加用心铸造法阵!这怎么好意思!”
李曦峻当然明白自家给的那点东西实在不够打造这样的大阵,刘长迭不知道私底下塞了多少私货进去!这恢宏程度哪里是寻常的筑基阵法?
他心中叹息,摸索衣袖,又取出一个储物袋来,想要补给刘长迭,却见这人用力摆手,沉声道:
“长迭这么多年过来,也不是当年那个蠢货了!多少人在背后盯着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无论如何,莫要讲什么人情,讲到了底不会拖累贵族。”
李曦峻微微一窒,正如他所言,刘长迭闯荡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楞头青了,看得出李家三番五次的补偿他就是不想欠下人情,以防最后出了事拖到自己身上…可这心思终究是绝情,李曦峻一时难以回答。
刘长迭却很阔达,温声道:
“这是报给渊蛟的,我明白很多,若是贵族还信得过我的人品…就不要再塞一些灵石过来了。”
他眼神纯净,语气坦坦荡荡,一口把李曦峻的话语堵死,轻轻一笑,迅速转移话题:
“诸位公子我都见了一面,唯独不见曦明贤侄…不知…”
李曦峻礼貌一笑,心中微微难过,回道:
“曦明正在闭关突破,倒是不巧…”
刘长迭只好点点头,有些可惜,他的女儿前世就是李曦明的妾室,说起来与李曦明有些交情,甚至李曦明之子李承晦就是在他手下学习阵法,这么一说,有点想念起那徒弟来,笑着道:
“听闻明阳育子最易,不知是不是传闻,敢问曦明公子嗣后如何?”
李曦峻心中却正为这事情发愁,李曦明的长子才测了根骨,竟然身无灵窍,让他的心情灰暗许多,只摆手:
“我看是谣传,明哥儿少嗣绝灵。”
这话把刘长迭震住了,心中咯噔一下,恐怕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搞砸了什么,暗道:
“怎么会…怎么…孟灼云是海外孟氏,李家也是筑基后裔…怎么会…”
他脑海中浮现那徒儿的乖巧模样,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突然漏跳一拍,问道:
“老夫多问一句?明公子夫人是…”
“安氏。”
“安氏!”
刘长迭缓缓闭目,李曦峻觉得他问的问题总是稀奇古怪,只是刚才那一段话语太过诚恳,李曦峻也顺口答了。
刘长迭心中已经是苦水直淌,心中苦涩:
“兴许是孟灼云死在了前来的路上…完了…全完了。”
他忽而觉得如坠梦中,手脚烫了一下,本来平和的心情一瞬间被破坏了个精光,失魂落魄地站在空中,两眼低垂,就连身旁人唤他也听不见了。
他身体还在呆呆行礼,心中已经是碎了满地,回过神来时已经落到了镇中,只走了两步,抬头眯眼去看,上头的牌匾写的是胡府。
他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前世的府中,挂着却不是刘府,只好回头退去,痴呆得仿佛被摄过魂,灵识颤颤巍巍地从府中迅速扫过。
刘长迭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柔歌声,身形只是一个闪烁,即刻便落到了这胡府之中,一女子正在院中歌舞,神色惊恐,显然是有修为在身,被他的灵识所惊。
她眉目清秀,有种凄苦的柔美,身体虚弱,显示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风姿,修为远远不如前世的胎息五层,而是堪堪修成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