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怒目四魔帝剎】陨落之后…忿怒一道实力大损,这几個大门大寺都已经封山不再出,在外的法师几乎都身陨,可不要来了位怜愍…”
李玄宣算是微微松气,若来的是慕容夏那般修腹中人首的燕释,那可是一张口渡化掉半个镇,不找出来危害极大,眼下看他变了个鹿,确实不似燕释行径,遂问道:
“哪几道算正道?”
老猿叹了口气,并不多说,只道:
空衡这下有不少把握,轻声道:
“我观他行径,应当是七道之中偏古法的某道,既没有开杀戒,也没有下什么咒法,行事还算正统。”
李承淮点头,急骤下去了,空衡眼看这老人着急成这样,连忙出声安慰他,道:
“此人如此上门询问,未必是仇敌,老前辈稍坐,我与白猿前辈先行应对为好…”
李玄宣却也没有他法,除去闭关的李曦明,家中的筑基只剩下白猿与空衡,老猿实力不济,真正可靠的唯有空衡了,只好点头。
李玄宣这头应下,空衡快步出了殿,老猿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空衡轻声道:
“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至少是个释修,我先行出去试探一二,老前辈在阵中稍候。”
白猿略略点头,等到了大阵之外,空衡驾风而起,果然见着一老和尚立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
这老和尚满面皱纹,手中持棍,面色古井无波,身上披着一条深黄色的袈裟,露出大半个臂膀,精壮有力,线条分明,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白光。
身上深黄色的袈裟则隐隐浮现出一串串圆形符文,在光芒的照射下犹如鳞片般熠熠生辉,长棍挂在手上,通体呈现玉白之色。
他一言不发,默默立着,周边已经围了一圈修士,无不战战兢兢,气不敢出。
空衡落在湖上,周边的一众修士算是松了一口气,哗啦一下散开,为首的安思危靠过来,恭声道:
“法师…此人踩了湖边朽木为舟,是一路划舟过来的。”
空衡略略看了一眼,这才发觉此人脚底踩着一根枯木,凭借这东西立在湖面上,表情很是严肃,睁开双眼,声音浑厚:
“大师可是北世尊道统!”
空衡还未开口,被他这么先声夺人一冲,反倒有些尴尬起来,客气地道:
“当不得大师,小僧空衡,师承辽河寺。”
“辽河寺?”
这老和尚显然脾气不算好,两眼一睁,身上的袈裟鳞片闪闪,语气颇有苛责之意,沉声道:
“大师道统高深正宗,人人羡慕,怎地忘了行奢之恶,我等修士以足丈量天下,怎地学着修行者高来高去,岂不是动了享乐之欲!”
这人无缘无故将人变鹿,空衡疑问还没有问出,反倒被他呛得愣了愣,皱眉道:
“高来高去在心不在行,老前辈言重了。”
这老和尚算是放过他,哼了一声,沉声道:
“北降魔寺,伏匣。”
‘果然是忿怒道统…’
空衡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不妙,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回礼,轻声道:
“不知前辈为何来此…”
伏匣冷颜以对,似乎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只低声道:
“空衡大师…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我皆是释道之人,可不兴满嘴胡话!你到底是不是北世尊道的修士!”
他原先面上的客气也淡了,甚至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有了疑虑,冷言冷语,空衡稍稍一顿,也不再同他客气,沉声道:
“前辈化人为鹿,行此造畜之邪法,难道又是什么好做法?!只听闻北降魔寺降妖除魔,却没有听说过这等邪法!”
伏匣被他这么一问,两眼中猛然浮现铜色的光彩,面上也化为金漆之色,声音低沉,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道:
“造畜邪法?这乃是轮回报应之道!鹿本天地生灵,无贵无贱,尽数平等,他为了一己私欲杀鹿,与杀人无异,把他变成鹿,还算是看在他不曾受过教化从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