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了洪元留下的拜仙方后，陆长生自然知道这些汁液是什么，那就是拜仙香。

此物可不是如香烛那般，而是一种介意绿色和黑色的液体，可燃，当点燃之后，会形成一道香烛烟影，因此，得拜仙香之称。

阵法纹路之上，有数个空缺，用来放置异物。

“此法阵有些大，看来，这次的异物非同寻常啊！”陆长生暗道。

不多时，众人到位，拿出搜集来的异物，分别是仙乐泉、金牛角、稥女螺，以及河洛图、霓裳衣。

五物归位，古前辈亲手点燃拜仙香。

然后，便看到那燃烧的香烟飘到法阵之上，似乎在凝聚什么事物。

一月之后，终于，法阵半空中的事物显现，竟是一个四方桌的虚影。

案台、香炉、香、烛。

然后，便是——拜仙！

“成了！成了！”

感受着四周波动越发明显，虚空之上，似乎有涟漪荡开，隐约间，似有仙乐垂落，雕栏玉砌，宫阙楼宇，仙女霓裳。

陆长生第一次见到此景，心中无比震惊。

世上，真的有仙！

以往，他多少还会有一分存疑，但现在，他觉得，如此奇异景象，若是没有仙，也不是一般说法能说得过去的。

他扫了一眼，发现，便是洪元等人也是一脸地激动。

难道——这次真的能看到仙？

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中，虚空之上的波动越发明显，隐约间，天似乎开了一道竖眼。

然而，忽然间，似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传来，所有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化为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烟柱。

异香迎面扑来，与当初在徐府所遭遇的，如出一辙。

只是，冲击要远远比那次大得多，饶是陆长生已步入真气境，亦是感到脑海中一阵眩晕。

砰砰几声，却是古山、徐竹清、于海等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拜仙香，据说，是仙人安神之物，寻常人闻之更是睡得奇香，能延年益寿，祛除百病。

但要是过量的话，那就可能一睡不起了，好在，几人都是气血浑厚，倒也不至于像普通人那般羸弱。

失败了！

陆长生定了定神，看着前方那几位失魂落魄的前辈，心中一阵叹息。

古前辈更是一脸灰白之色，身子摇摇欲坠。

“古前辈年纪大了，再加上对此次求仙仪式颇为期望，如今功败垂成，恐怕心头一股气直接散了！”

陆长生心中暗道。

他医术大成，却是一眼就看出古前辈回天乏术，没几天可活了。

果然，原本准备在此逗留数日就离开的洪元，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了离去的日子。

到了第七天，忽然古山那悲痛的声音传来。

古前辈仙逝！

在屋内修炼桩功的陆长生微微一愣，跑了出去，就看到古山跪在地上，跟前是他亲手给古前辈做的木质轮椅。

而古前辈坐在椅子上，看着远方，凝固的表情满是不甘和遗憾。

······

返回扶风镇的路上，一路沉默的洪元，忽然看着陆长生，道：“你认为，古前辈求仙是为何？”

“长生吧！”

陆长生不假思索地道。

洪元沉默了片刻，摇头道：“长生固然可喜，但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却不见得人人都想要。”

“这些年，我看了不少关于世人对于长生的描述，长生，能够活得更久，然后呢？”

“不断地修行？不断地攀登？若是如此，那和我们这些凡人又有何区别？”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努力攀爬，成了大户，又从大户，努力攀爬，成为贵胄，继续努力攀爬······只要还是人，总归会有累的那一天，到时候回头看去，记忆最深刻，并非是你一路走来的艰辛，而是一路走来，陪你一起走过艰辛日子的人，那才是攀登过程中的绚烂！”

“我等求仙，或许一开始，是为了长生，但现在——无非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就好像古前辈，这些年她已经从来不提长生，更多的是，提起她的丈夫和亲人们。前几天，她与我们说道：若是在长生和亲人之间选，她会选择亲人。所以，她想为以后的人做些什么，至少，能够有这个选择。”

陆长生心中动容。

想着古前辈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心中蹦出一个词出来——“先驱！”

又想到，若是南瓜和父母都离去了，他自己会如何？

想到这，心中便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恐惧。

归根结底，他自己，也是一个凡人。

是凡人，便是逃不开这一劫！

除非——他的家人也能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