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则貌美，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

皇后伸出双手，露出手腕上的玉镯“这对玉镯还是臣妾入府的时候，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可如今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吧。”

皇后苦笑：“当年，皇上同样执着此环同臣妾说，若生下皇子，福晋便是臣妾的。可臣妾生下皇子时，皇上已经娶了姐姐为福晋，连臣妾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子，和臣妾一样，永远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皇后一滴泪滑落，皇上到底有几分不忍“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皇额娘也不在意，皇额娘也是庶出。对皇子而言，才干远胜于出身，世祖爷是庶出、先帝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皇上你可曾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嫡庶尊卑分明，臣妾与臣妾的额娘很少受到重视，你何曾明白啊？”

“朕明白，正因为朕明白，所以才在你入府以后厚待于你，即便朕立了纯元为唯一的福晋，你也是仅次于她的侧福晋，可是你永不知足。”

忆往昔，字字泣血声声牵肠“本该属于臣妾的福晋之位，被她人一朝夺去，本该属于臣妾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要另属他人。臣妾夫君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臣妾很想知足，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够了，你只想着你的名分宠爱，你可曾为朕考虑过？那时候先帝已经厌弃废太子，朕得先帝爷青眼。若想坐上那个位子，朕需要一个身份贵重的妻子，朕需要世家大族的助力。纯元便是最好的人选，她是你的亲姐姐，你竟狠得下心。要你入府，是朕错了。”

“皇上错在不是迎臣妾入府，是不该迎姐姐入府。专宠姐姐，既生瑜，何生亮啊。皇上何等睿智。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样不明白。”

“是朕，太看重你们的姐妹之情了。你就不怕报应。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纯元和孩子来向你追魂索命。”

“报应，是呀，母子俱亡就是她的报应。”皇后仰天大笑，状似疯魔“皇上，你只记得你和姐姐的孩子，你可还记得臣妾所生的大阿哥吗？臣妾的大阿哥，您的长子，就是被姐姐害死的。是她先来害我孩子的。”

“毒妇，住口，纯元最是仁善，大阿哥明明是生病夭亡，是你没照顾好大阿哥，反倒推到纯元头上，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狠毒的母亲。”

“姐姐有了身孕，皇上你只顾姐姐有孕之喜，何曾还记得臣妾与你的孩子啊。他还不满三岁，高烧烧的浑身滚烫。所有的太医都去了姐姐那里，姐姐霸占着皇上，霸占着太医。姐姐院子里的人拦着不让进，臣妾找不到太医，臣妾的孩子不治而死啊。臣妾抱着他的尸身，在雨中走了一晚上，想走到阎罗殿求满殿神佛，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

“不可能，纯元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你识人不清，真是可怜啊。真心待你的你不屑一顾，虚情假意的你爱不释手。你以为姐姐真的爱你吗？你以为姐姐真的仁善纯良吗？”

皇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皇上，这是这是剪秋留下的。剪秋是家生子，她随我入府后，主母逼迫她探听皇上的一应喜好。”

皇后走上前把信放在御案上，又退回来重新跪地上“皇上，你以为姐姐与你是天作之合，其实你不过是姐姐蛛网上的猎物罢了。乌拉那拉氏家的庶女，都是为嫡女铺路的，谁最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就将嫡女嫁与谁。”

剪秋当年迫不得已背叛宜修，多年来一直活在愧疚中，眼看宜修陷入困局，剪秋用自己的一条命，为宜修开山拓路。

剪秋在信中说，自己罪孽深重，皇后的磨难都是因自己而起。留下自述，仅为告知当年真相，不求皇后宽宥。

皇上面无表情地撕碎剪秋的遗书“贱人，竟敢攀污纯元，她是你亲姐姐啊，你也是乌拉那拉氏，如今你连家族脸面也不顾了吗？”

皇上看着皇后嘲讽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就算乌拉那拉氏待价而沽，纯元到底是肯为朕花心思。”

皇后抹一把眼泪，苦笑一声“臣妾也曾与皇上，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本以为皇上是臣妾一生的救赎。没想到姐姐却在臣妾最虚弱的时候，抢走臣妾最重要的东西。臣妾怀孕产子身材走样，皇上对臣妾厌烦了，转而投入姐姐的怀抱。”

皇后陷入回忆，此时的她面目狰狞“臣妾本想认命，安心抚养弘晖。可姐姐甫一有孕，就急切地除掉弘晖，她连臣妾最后的希望都要剥夺，臣妾怎能容忍她花好月圆美满无缺。”

原以为是天赐良缘，不曾想却是人为策划。皇上心内百感交集，皇后还在声嘶力竭控诉当年不平，皇上止不住烦躁“你疯了，是朕执意要娶纯元，是朕执意要立她为福晋，是朕与她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恨朕。”

“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臣妾多想恨你啊，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臣妾做不到啊。皇上的眼中只有姐姐，皇上你可曾知道，臣妾对你的爱意，不比你对姐姐少啊。”

听着皇后声泪俱下的表白，皇上心意微动，原本皇上是动了杀心的。

“你以为姐姐爱你很多吗？你以为莞妃是真的爱你吗？你以为贵妃还爱你吗？呵，凡是深爱丈夫的女子，有谁愿意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啊，臣妾做不到啊。皇上纵然以为臣妾悍妒，可是臣妾是真真正正深爱着皇上，所以臣妾才会如此啊。”

皇上原本已经心软了，可皇后咄咄逼人，直往皇上心窝子里戳，皇上面上再也挂不住“佛口蛇心，你真是让朕恶心。皇嗣、妃嫔，你害死一条条的人命，还妄想栽赃到朕的头上。”

皇后冷笑一声“哼，臣妾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是她们心存恶念、利欲熏心，头脑发热、蓄意伤人，与臣妾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