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个月后,地下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母亲从楼梯上面下来,把我抱了上去。
我的身上很脏很臭,母亲带着我去洗澡。
我抱着双腿坐在浴缸里,沉默的被搓洗着,换上干净的衣服。
因为每天只吃一小块面包的缘故,我几乎都瘦脱了相,下巴尖尖的,脸颊凹陷,四肢都细细的,身上没有多少肉。
母亲心疼的抱着我,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牵着我的手,带我去餐桌吃饭。
长时间不走路的缘故,导致我的双腿无力,总是发软,被母亲牵着手,还有些踉踉跄跄的。
坐在餐桌上,我看着面前的蔬菜浓汤,还有那些我喜欢吃的食物,抬起头,又看了看父亲和母亲。
沉默的拿起刀叉。
好苦…
好苦……
好苦好苦好苦好苦好苦……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只吃面包的缘故,突然一下子吃到这些有味道的东西时,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好苦,真的好苦,苦的我一口也吃不下。
我弯腰,把胃部翻涌的食物吐了出来。
看着故作惊讶的母亲和愤怒的父亲,我眨了眨眼睛,缓缓的开口。
“对不起,爸爸妈妈。”
母亲上前擦拭着我的嘴角,心疼的摸着我的脑袋。
“没关系,妈妈的小星星,或许你暂时吃不了这些,妈妈记得你最喜欢吃柠檬乳酪小蛋糕的,吃这个吧。”
母亲说着,把一旁的点心端到我的面前。
我抿唇,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巴。
没有什么味道……
我看着眼前的小蛋糕,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从眼眶滑下。
母亲把点心的盘子推开,抬起我的下巴,帮我把眼泪擦掉。
但是没用,眼泪还是不断的流出来,我控制不了。
“妈妈,我想睡觉了。”
母亲看起来很满意,摸了摸我的脑袋,温柔的笑道,“去吧。”
“晚安,爸爸,晚安,妈妈。”
我从椅子上下来,回到了房间里,看着床头的小夜灯,翻出了一块黑色的布和针线。
我眯着眼睛,在昏暗的夜灯下,笨手笨脚的缝制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玩偶。
它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衣服。
我抱着它,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很快再次回到三楼开始学习了,可能是因为在地下室里关了一段时间的缘故,我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这让我有些想笑。
这算什么?
另类的舒缓情绪办法吗?
我越来越沉默寡言,但可能是因为我在三楼的学习进度再次加快了,所以这次,父亲没说什么。
他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不满,但我也只是装作看不到。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办法,在这个家里生存下来的办法。
随着我的学习速度越来越快,祖先们也把家中的存放书籍的房间打开,让我进去翻阅。
我在其中的一本书里,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炼金术。
剥离情绪。
我仔细的往下看着。
上面大多都只是剥离一到两个情绪,不会出现剥离大部分情绪的情况。
剥离情绪的这个炼金术,说白了,是希望可以让剥离情绪的本身,也就是施法者,获得正面的利益。
比方说,如果总是注意力不集中,那可以短暂剥离好奇心的情绪。
比方说,如果总是一惊一乍的,无法冷静的思考,那就剥离恐惧害怕的情绪。
总的来说,剥离掉自己不需要的情绪,来让自己变得更好。
但一般而言,不会有人把自己大部分的情绪全部剥离,只留下一到两个情绪,因为这样的话,那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不会感受到喜怒哀乐,不会感受到不公平,就算是有人欺负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在意,因为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情绪,也没有了愤怒的情绪。
施法者自然不希望自己吃亏,那肯定不会剥离掉自己太多的情绪。
我把这个炼金术全部都看完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我感觉这个炼金术很有用,至少,对于我而言,很有用。
终于,我八岁了,有资格进入一楼的炼金术房间。
也是头一次,我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畏惧与渴望。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父亲有些恼怒的瞪了我一眼。
“进去之后,要……听话。”
听话?
我比学习更加擅长的事情,大概就是听话了吧。
我推开了那扇门,再一次看到了一个画像。
画像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她有一头金色的卷发,梳的一丝不苟,全部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得体优雅的女士长袍,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你好,桑迪,我是你的祖母。”
我乖巧的和她打招呼。
“日安,祖母。”
祖母是父亲的母亲。
我走了进去,父亲也想跟在我的身后进来,但却被祖母一个眼神吓住了。
“滚出去。”
祖母的声音很冷,我转过身,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父亲,此刻却和我一样,乖巧的低垂着脑袋,关上门出去了。
祖母对我很好,可能是因为她只需要教我做炼金术的实验,但当我失败过一次后,她就会开始暴躁,大声的斥责我是个蠢货,用各种各样恶毒的词语辱骂我。
我一般而言很少会失败,所以我被骂的次数很少。
这让父亲对我有些刮目相看,但是当我在炼金术房间里待的时间越长,母亲就会在我出来的时候,对我更好。
父亲很不高兴,可能是因为祖母爱我,母亲也爱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