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绍府邸,刘夫人得袁尚公子侍女的禀报,说袁尚一早醒来忽然生病。袁尚乃是刘夫人亲生的小儿子,袁谭为其所生的嫡长子。但刘夫人十分偏爱袁尚,一来自古就有母亲更疼爱小儿子的事情,二来袁尚长得俊朗讨人喜欢,更是刘夫人心中的骄傲。
得闻袁尚生病,刘夫人十分紧张,连忙前来袁尚居住的院内看望。
刘夫人携婢女们一进屋便看到袁尚端坐在饭桌前,满脸愁容不展,正在兀自叹息。饭桌上的早饭丰盛,有粥,有饼,有小菜,有肉,还有几个白花花的剥皮鸡蛋。饭菜已冷,一声哀叹。
“我的儿,你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刘夫人见状非常担心紧张,上前拉着袁尚的手臂,仔细观瞧。却只见袁尚面容憔悴,长吁短叹,欲言又止。
袁尚看着眼前的女人,正是他这一世的母亲。刘夫人已然中年,端庄瑞丽,一看便是世家大族夫人的气质。
担心的目光,体贴的安抚,焦急的神情,袁尚感觉到一股母爱冲进心头。有一瞬间,袁尚感觉到一份愧疚感,甚至有不想继续演下去的想法。但转念又想,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这位母亲不会有凄凉悲惨的晚景,必须从现在开始就扎扎实实的迈出自己人生的第一步!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只是有些胃口不好罢了。不想这些下人居然告诉了母亲,烦扰了母亲,让您担心了。”袁尚从愁容满面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刘夫人看着儿子失去了往昔的青春活力模样,竟然有了难以言明的苦闷,竟然要强打精神硬撑着摆出一副笑脸。身为母亲的她心中担忧不已:“我的儿,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和为娘的说。”
说着话刘夫人亲手盛了一碗粥,却发现粥已经凉了,连忙吩咐婢女们把早饭重新热了去。
袁尚只说没胃口,不必麻烦下人们忙活,便轻叹一口气坐着不言语了。
刘夫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爱子愁闷的样子,想起过去袁尚心情不好,自己拦着他想学骑马想学双刀时,他都会发小孩子脾气,但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闷的事情,莫不是你看上哪家的姑娘,爱而不得?”刘夫人实在想不到平日里青春飞扬的儿子能有什么烦心事忧愁至此,就乱猜是不是袁尚情窦初开喜欢上什么女子了。
“唉,母亲,尚儿岂是儿女情长之人。”袁尚摇摇头叹气道,脸上更多了几分不被人理解的沧桑之感。
“我的儿,你快和为娘的说说吧,到底有何忧愁,为娘的也好出出主意。娘见到你这副模样心中不忍。”说着话刘夫人竟然急得哭泣起来。看来的确是一位非常疼爱儿子的母亲。
“母亲莫要悲伤,儿子说便是。”袁尚说到这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周围的婢女。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召唤不得入公子房内。”刘夫人扭头吩咐道,于是婢女们全部退下,屋内只有母子二人。
袁尚起身替刘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之后退后了两步,旋即双膝跪倒,给刘夫人磕头,用悲怆的声音喊了一声“母亲”!
“我的儿,快快起身,有事和为娘说即可,为何要行此大礼?”刘夫人连忙想搀起爱子,却发现袁尚跪在地上不起,如同一座石碑!
袁尚抬起头说道:“儿有一言,想诉于母亲!”
“我的儿,快说!快说!”刘夫人更加焦急。
“日月轮转,万物生息不止。儿子承蒙父恩母爱已然到了弱冠之年!父恩如山,令儿子仰止,母爱似水,润物无声。儿子断不敢忘。怎奈儿子身上流淌的是袁氏四世三公的高贵血脉,但终日里过着锦衣玉食,纨绔不堪的日子,虽心有大志,却怕消磨在这温柔乡之中。想当年父亲在我这个年纪已然出仕,任濮阳县令,施恩于一方黎民百姓,后又随着大将军何进任职护卫羽林,才有后来反董卓做天下诸侯盟主之壮举。再到今时今日父帅已然成为朝廷柱石镇守一方,乃国之栋梁!
反观不肖子尚,终日里却在这深宅大院念兵书看《春秋》,即便骑马舞刀射箭,也无非和邺城的世家子弟一起射猎而已,终是纨绔不堪。长兄谭,次兄熙,都是已经能够为父帅分忧,为国出力,二位兄长出任平原和渤海的郡守之职。相比之下,儿子愧疚不已,有心报国又怕父母担心,想光耀门楣又无有机遇。因此每日茶饭不思,郁闷难解,今日被母亲撞破,儿子这才吐露心声。儿子也是袁氏血脉,想做一番大丈夫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