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个时候有这东西,大概就简单多了。
弗丽嘉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着他,但很快就失去控制力,两层眼皮止不住合起来。
“睡吧。”他替她合上眼睛。
把人交给陆秋他们的时候,乌瑟尔几乎是毫无眷恋地松开手。
“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
有人将弗丽嘉放进一个生存舱,这样会延长她睡着的时间。
“她挺固执的,脾气也差,你知道的吧。”乌瑟尔缩在一边,尽量不影响交接。
“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样的……”
虽然东西都是陆秋提供的,但并不等同于她赞成这种行为。
“关你什么事啊。”乌瑟尔这个时候又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陆秋能做的了,她也有时间打打嘴炮,于是蹲下身,和乌瑟尔平视。
“基因第一指令是遗传,这是他们留给我的。”
乌瑟尔并没太听懂,他的眼神追随着弗丽嘉的生存舱,直到看不见。
“什么,你们说话都这样神神叨叨的吗。”
他明显魂不守舍,但陆秋也没有真的要和他理论什么。
“我说,我基因里不属于人的一部分,给我的第一指令是‘遗传’。”
好好活下去、看向未来,不管她属于人的部分多难过悲痛,被打击得一败涂地,恨不得马上就死,这一部分基因也始终控制着她。
遗传的前提是生存,那就吃好睡好,分泌多巴胺,把伤痛的事忘在脑后,然后继续前进。
虽然她一天也没有真的接触过那个文明,但不妨碍她觉得那微小的基因在自己身体里作用。
几乎是有些刻板行为的感觉。
“你和他们不一样?”乌瑟尔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从她的瞳孔、皮肤、毛发来看,是看不出来什么差别的。
“嗯,但我觉得也没差。”她笑了笑:“当初他们来攻打人类——血族的家园,人类没有办法,研制出我们这种混合生物去对付他们,然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
“赢了吗?”乌瑟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搭理她,这和他一开始问的问题完全无关了,大概是人之将死,所以有耐心吧。
“算不上。”她摇摇头。
别说赢,打到那种鱼死网破地步,说是惨胜都不好听。
面对被破坏的环境,人类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存下去。
就和当前的阿特拉蒂人一样。
那个阶段他们的目的相同,所以她的目标并不突兀。
而现在人类已经没有了这个顾虑,她心里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才有点浮出水面。
虽然不知道目的,但现在她隐隐有了点感觉。
本能这个东西真的非常神奇,在基因底层就像那些不会被表达的垃圾片段一样存在着,等到条件合适,机会出现,就会忽然蹦出来。
“活着吧,活着才……有未来。”她站了起来。
乌瑟尔云里雾里的,没太听懂,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他转身游开,享受着最后的安宁时刻。
等到人都搬得差不多以后,他们还留了一些东西给不想离开这里的人。
从口粮到药品,还有独立的生存舱,能保证在里面睡个十年不会死。
一开始接手阿特拉蒂上的旅行客时也被弄得手忙脚乱,好在转变后的伊尔曼士兵非常听话。
把物资送到,陆秋最后看了一眼海面。
他们这些智慧生物在以星球为单位的大自然面前还是显得太弱小了,哪怕现在人类已经可以在以前活不下来的环境里良好生存,也只是稍微拓宽了一点上下限而已。
再极端一点,也还是会死。
她割开手腕,把自己的血滴到海里。
几滴殷红很快就逸散在浩瀚的海洋里,她手上的伤口也迅速愈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加油吧。”她转身,彻底离开。
伊尔曼非常巨大,地貌多是荒原苔地,水系发达,不过比阿特拉蒂多数水温都要低。
那些被带来的阿特拉蒂人暂时被安置在这里。
原先作为伊尔曼家的领地,这里人就不多,很多工作都有完整的机械链代劳。
他们原先靠出口矿产,当然,还有人口贩卖过活,现在伊尔曼家的人都被控制起来,阿特拉蒂人成了这里的第一大人口,就像被夺舍了一样,怎么不算一种轮回报应呢。
伊尔曼家的中心,是位于千山城的一座城堡,高耸在山上,山体被挖空,地下的空间承载着他们的一切隐秘。
某个人正从这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