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恨只恨当天自己没能一直留在宫中,让人钻了空子。陛下身边的寺人之后也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替换,乃至于司马昱驾崩之前留下了一段时间的中空。自己当时太过轻忽,所以后续完全被欺骗了过去。
眼下谢安说的这些看似天衣无缝,但在郗超眼里却都是谎言。然而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反驳。
桓温皱眉喝道:“不可能,陛下行事一向谨慎,他怎会出尔反尔?明明拟定了一份遗诏,为何要更改?”
谢安沉声道:“陛下临终之前服用了回春丹,恰恰说明陛下想要妥当的安排后事。改了遗诏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桓温皱眉道:“不可能,不可能。”
谢安冷笑道:“那便只能扶乩相问,请陛下魂灵作答了。是了,桓大司马不久前不是去拜祭陛下陵墓了么?不知陛下有没有给你大司马托梦?亦或是陛下给了大司马一个小小的惩罚,让大司马眉心挨了一下火棍之击。那其实在老夫看来,已经是一种征召了。大司马难道不自知?”
桓温愕然,伸手捂住额头伤痕退后了半步,怔怔发愣。
原来谢安知道他额头的伤痕是那日拜祭陛下被火中蹦出之物所伤。昨日自己谎称摔倒磕碰了一下,谢安当时并未揭穿。却原来他早已知晓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谢安说,这是来自司马昱的一个小小的惩罚,这一下子勾起了桓温不好的回忆。那日被击中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司马昱显灵的惩罚,此刻听谢安说遗诏是司马昱自己作废重新拟定的,那岂非是说,司马昱不肯让自己得逞,所以才废了第一道遗诏。
从废遗诏到拜陵被火中飞出之物所伤,这不正是司马昱在惩罚自己么?责怪自己大军压境,意图夺他江山么?
桓温那日归来之后,心里便一直耿耿于怀。此刻再一联想,顿感身上冷飕飕的,身上的皮肉发紧,脑后生凉。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冷风从大帐门口猛吹进来,顿时大帐之中布幔飞舞,尘土迷眼。一些摆设家具轰然倒塌,乱七八糟。
郗超大声喝道:“谁人当值,怎地大帐布幔都不扎紧?”
帐外护卫连忙赶来将大帐门口的巨大布幔绑结实。原来是布幔下边绑扎的绳索松脱了,导致冷风灌入了进来而已。
但这一切在桓温看来,似乎都是一种征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