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沉声道:“为何不能?我正要劝你们跟我一起走。跟着那王恭没什么好下场。谢大将军已经在三吴起兵,不日便要归来。李徽的东府军也已经参战,断了我们的粮道,恐怕已经攻占了彭城广陵。后路已断,京城难攻。此刻还跟着他作甚?”
高衡长叹一声道:“刘将军,我们和你不同。你的家眷妻儿在彭城,不受王恭挟持。我的两个儿子,诸葛兄弟三子都在营中,王恭将他们调入亲卫营中任职,其实便是将他们控制在身边,以便控制我们。我和诸葛兄弟若是跟你走了,他们都要被王恭砍头了。不是我们不像跟你走,而是我们不能走。受制于人啊。”
刘牢之怒骂道:“这个卑鄙小人,竟以这种手段控制你们,当真是无耻之极。几位贤侄被他控制,确实不可妄动。哎,这可如何是好?”
高衡笑道:“只能先虚与委蛇了。刘将军知道我们的心思,知道我们的身不由己便行了。若能脱身,我们自会脱离,投奔刘将军。若我们死了,请代为转告谢大将军,告知大将军缘由。”
刘牢之沉声道:“我会的。”
高衡呵呵笑道:“不耽搁刘将军了,时间紧迫,你们要尽快赶回京口,闭城拒敌。高某便不送了,我和诸葛兄弟前来,便是为你们送行的。可惜无菜,但是有酒,兄弟敬你一口。”
高衡说着话,从腰间取下酒囊来道:“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喝了一口,将酒囊抛向刘牢之。刘牢之伸手接过,也喝了一口。
将酒水抛还给高衡之后,刘牢之和高衡哈哈而笑。
“告辞了。高兄弟,还有诸葛兄弟。”刘牢之道。
“恭送刘将军。”高衡沉声道。
刘牢之点点头,拨转马头,催马快速离去。高衡策马立于道上,看着刘牢之模糊的身影远去,久久不动。手中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火星飞扬。
……
城西城南的进攻在二更时分偃旗息鼓,因为东城北府军前军哗变的消息已经传来,东城已经停止攻城,西城和南城的兵马自然也停止了进攻。
殷仲堪和杨佺期心里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王恭确实无法完全控制住北府军,这一点虽然早有耳闻,但在今日得到了证实。
更令人恶心的是,现在北府军内部哗变,上万兵马临阵脱逃,王恭第一时间不是继续组织进攻,而是率兵马去追杀去了,这简直拿其余两路攻城的兵马不当人。此人行事完全没有章法,不分轻重缓急,实在令人无语。
三更时分,杨佺期赶到了城西荆州军大帐见了殷仲堪。两人在大帐之中商议对策。
“仲堪兄,情形不妙啊。北府军哗变,王恭自顾不暇,你我处在极为尴尬的情形之下。以你我两军之力,恐难以攻下京城。如今我们粮草供应不济,兵马奔袭干里已然多日。天气炎热,疾病频发。再耗下去,我们恐怕很难全身而退。我想,是时候做出决断了。”杨佺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