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五擎又叫来两厢的侍女,全部关上窗户和侧门,不得私自进入,这才朝着东方颖抱拳道:
“东方掌门,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这封书信你如何得到,还有你的来意,便请和盘托出吧。”
东方颖见这冯总兵还算是为人坦荡,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却还能沉得住气,不撕破脸马上动手,也算是有大将之风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盯着冯五擎看了一会儿,微笑道:
“冯总兵,这些都不重要,我要是将这书信送呈浙江巡抚,或是你的顶头上司浙江提督,你认为会怎么样呢?”
冯五擎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恢复如常,淡然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抚台大人和军门大人慧眼识真假,不会理睬这等不明不白的无稽之谈。”
东方颖眯着凤眼揶揄道:
“是啊,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官官相护嘛!你的上司们相信你,会保你,可是……”
“那些乱党呢?他们可不会啥事也不做,只要他们落网,随便将你扯了进去,你说得清吗?你能置身事外吗?”
听了这话,冯五擎顿时再次脸色发白,踉跄后退,一手扶在太师椅靠背上,咬牙颤声说道:
“东方掌门所言极是,还请……高抬贵手,不……请东方掌门指点迷津,救我渡过此劫,冯某必有报答……”
东方颖背着双手,笑吟吟地在厅中踱起步来,施施然说道:
“我要是不想救你,今日就不会前来总兵府啦!”
“我且问你,那个杨衢云和你的关系如何?可有深交?”
冯五擎摇头道:
“诚如信上所说,我与那个杨先生只是一面之缘,数年前在省城一块喝过酒,那时我还是杭州城一名副将,杨衢云以洋行副经理身份列席。”
“不过也是仅此而已,就在席间交谈过几句,便从无交往了。”
东方颖听后又是盯了他一会儿,冯五擎在她明亮如炬的眼神下,饶是他叱咤风云,威势显赫,也不禁颇感忐忑。
东方颖轻轻点点头:
“好吧,暂且相信冯总兵,与这杨先生并无深交。”
“那么这件事应该是杨衢云一厢情愿之举,不过他所说的那个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所谓富贵险中求,或许冯总兵与之联手,还真能成其大事呢,冯总兵就不心动吗?”
冯五擎稍微恢复了一点气色,摇头道: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断无成功的可能。”
“首先,闽浙粤三省驻军数量是全国之盛,兵锋最强,哪里有可能光凭几个书生商贾就可以起事抗衡?”
“再者这东南沿海诸省,又是洋人通商口岸最集中之地,洋人势力盘根错节,战乱一起,洋人利益受损,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最重要的是,我冯某人并无反叛之心,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这个心,处州府下辖兵马,也不是铁板一块,将士们不会跟我同心同德。”
“不瞒东方掌门,别看本镇手下有四个营三千人马,真要拉出去造反,有一半就要反水,别说是攻略州府了,我们自己就得先自相残杀,土崩瓦解。”
东方颖点了点头,赞同道:
“你说的没错,如此看来,冯总兵的确没有造反的本钱,也可以说,现在没有造反的本钱。”
冯五擎愕然道:
“你这是何意?别说我冯某人此刻绝无反心,就是以后也决计不会有。”
东方颖微笑道:
“别说的这么绝对嘛!世事难料,俗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改朝换代不也是常有的事嘛!”
冯五擎骇然变色,指着东方颖沉声道:
“你也是跟那个杨衢云同党,前来游说我的吗?你好大胆……”
东方颖嘻嘻笑道:
“你怕什么呀,我跟那个杨衢云才不是什么同党呢!我就是我,松岳剑派掌门人,东方颖,我只代表松岳剑派。”
冯五擎冷声道:
“那阁下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冯某愿闻其详。”
东方颖也不再故弄玄虚了,挺了挺胸,正色说道:
“很简单,本掌门是来解救冯总兵,并为你排忧解难,铺就一条康庄大道的!”
“办法很简单,你可以稳住杨衢云那边的人,既不点破,也不急着与之合作,拖延待变,就回复说准备不足,尚需假以时日,时机一到,再共商起事。”
“同时也请对方为你保密,此事干系重大,我想革命党也不敢轻易泄露。”
“这件事本掌门可以代劳,因为革命党的送信人落在我的手中。”
冯五擎琢磨着她的话,暗舒了一口气,又问道:
“那这件事也不能一直拖延了事呀!本镇又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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