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这个,冯五擎便忍不住大发牢骚,难掩无奈气愤之情:
“这可就太多了,一言难尽啊!”
“别的不说,只说与我等武将兵戎相关的弊政吧,其一便是畏夷如虎,事夷如父!”
“自从五十余年前与英吉利国首战失利之后,其后列强纷至沓来,朝廷自上而下,由内而外,便视洋人为上宾贵族,有求必应,不敢稍加违逆。”
“开放口岸任其商船自由贸易也就算了,就连海防河防也门户大开,任凭外国战舰炮艇如入无人之境。”
“太阿倒持、武备松弛到如此地步,将国家命运交到他人手中,岂非咄咄怪事、奇耻大辱?”
冯五擎越说越是激动,连连拍案:
“乃至后来主政中枢、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二十余年的议政王,更扬言民乱才是心腹之患,而洋人之害只是皮毛之患,当笼络列强以安内乱!”
“这不是崇洋媚外、仇者快亲者痛是什么?”
见到冯五擎这般疾言厉色,东方颖咀嚼着他所说的话,深有同感,觉得此人也算是慷慨豪侠之士,血性犹存,称得上是一名热血将军,难怪会被杨衢云看上。
她拍掌称赞道:
“说得好!若是主政者敢有与外敌玉石俱焚之勇气,统兵者都有冯总镇视洋夷如仇寇的血性,何愁外患不灭,国力不振?”
“你还有什么骨鲠之言,就说个痛快吧,小妹……本掌门洗耳恭听。”
东方颖忘形之下,顺口说漏了嘴,都自称“小妹”了,还好及时改口,冯五擎激动之余也没注意到。
他接着东方颖的话茬,继续抱怨道:
“弊政之二便是多尔衮所颁布,朝廷执行了二百多年的‘禁关令’了。”
“他们害怕东北满洲其龙兴之地,遭到民众开垦坏了龙脉,严禁汉人进入关东,并且修筑了几千里的满洲长城‘柳条边’阻挡汉民。”
“这导致了东北万里江山人烟稀少,成为荒山空地,更是无主之地,以至于缺少边民和兵力守护疆土,逐步被沙俄帝国鲸吞蚕食了大片膏腴之地!”
“即便二十五年前禁关令开始放松,关内百姓得以出关迁居,但是为时已晚,万里国土已经落入财狼之口,难再回归,可痛可恨啊!”
对于这件事,东方颖倒是首次听闻,也难怪,她自小就在南海之滨长大,东北满洲距离何止万里,那么遥远的事情,她就算听说了,也没有多大感觉。
她只是问道:
“冯总兵,你说的那个沙俄帝国,很厉害吗?还有被他们侵占的土地到底有多少?”
冯五擎扼腕道:
“沙俄帝国原本是个巴掌大的小公国,远在欧罗巴洲几万里之外,跟我大清毫不沾边。”
“只是这个小公国侵略成性,嗜土如命,经过几百年的掠夺侵占,国土扩张了千百倍,逐渐才与我国有了接壤。”
“而他们侵占的土地大多为北方苦寒之地,一见我天朝锦绣江山,哪有不垂涎欲滴、血口大开的道理?趁着我朝内外交困、鞭长莫及之机,吃下了我们东北、西北广袤领土!”
“这些领土之大,堪比四十个浙江省的疆域总和!”
说完冯五擎已经是痛心疾首,恨恨地一屁股坐在椅中,摇头默然。
听冯五擎说了这个情形,东方颖也不禁吃惊和痛恨,吃惊于这个沙俄帝国的狼子野心,痛恨于侵占领土之多,更痛恨于朝廷和官军之守土不力!
她出于赤子之心,实在是难以无动于衷,直接不再委婉引导了,愤然说道:
“这个朝廷既然无力守卫疆土,那还有何存在的必要?”
“冯总兵,不如咱们就真的反了吧,将这个无用的狗朝廷赶下台,咱们另立贤明之君,自己汉人掌管天下,收复旧土,驱逐列强,岂不快哉!”
“什么……”
冯五擎猛然惊醒,诧异地看着东方颖,脸色渐由惊讶转为平和,摇头道:
“说得容易,我何尝不曾壮怀激烈,希望能够如你所言,把这个不争气的朝廷推倒重来,恢复汉唐雄风,傲视列国万邦!”
“只是人微言轻,势单力孤,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每次梦醒,还是只能徒呼奈何啊!”
东方颖淡淡一笑,挥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