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开口问道:“2狗子,你是几时到上海来的?怎么找得到3婶子这里的?”
“回3婶子的话,俺是昨天夜里到上海的,这‘地头海跟’(地址)是我妈在我临走前去您家向2妮子要的,说兴许能派得上用场的。”
2妮子是陈妈的女儿,她曾在几个月前来上海看望过陈妈,这情况中央保卫部门当然是知道的。
“哈!2狗子你来得正好,这1阵这里只有我1个人,你吃了晚饭再走好了。噢,不走也没关系,我在这客堂里给你搭个地铺,省得你去住客栈,还花钱哩。”
谁知“2狗子”1听这话反倒愁云满面,眼睛里露出明显失望的神色,脑袋晃悠着,咂么着嘴说:“额……3婶子的主人不在……那这事不好办啦!”
陈妈看见“2狗子”这副神情,又是这活,十分惊讶,忙问道:“2狗子,你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2狗子”沮丧地摇晃着脑袋道:“唉!那就不提也罢!”
“2狗子,有什么事尽管对3婶子我说!我们是同乡人,在上海滩理应互相帮衬!”老妈子神情凛然,口气坚决,俨然是1个打抱不平的女中侠客。
尤林迟疑片刻说:“3婶子,我这次是到上海来做生意的,我爹从北方带同1些中药到让我运到上海来卖给中药铺,回去时再贩点小百货。我昨天半夜坐船到上海,在码头上蹲到天亮,胡乱吃了早点,挑着药材,到了‘平安栈房’。我爹说1定要住这家,说是出门人就图个平安,他上次来也住这家。不想刚进去,外面就来了两个巡捕先生,对我好1阵盘问,硬说那药材是偷来的,要没收!幸亏栈房老板帮我说了几箩筐好话,他们总算答应暂不拿走,先封存在找房里,让我在今明两天在上海找1个有身份的先生作了担保才还给我。我在上海举目无亲,两眼1摸黑,想来想去只有来找您3婶子,请您央求东家先生做个担保。没想到这里的先生外出了,如今……如今······”说到这里,他眼睛1眨,两串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1样,1颗接1颗地滴落下来。
陈妈1听信以为真,立刻摆出1副见多识广的神色,愤愤地说:“这是‘包打听’为了弄几个0花钱在敲竹杠!”
尤林见对方渐渐上钩,心中窃喜,脸上却愁云密布,拾手用袖子擦擦眼泪。那袖口上预先被他挤过几滴干辣椒熬的汁水,眼晴1经接触立刻泛红,泪如泉涌,哪里还擦得完?
“2狗子,莫着急,东家先生不在,我也可以给你想办法,那‘平安栈房’是不是就在后面马路上的那家?”
“是的,3婶子,就是那家。”
“嗯!那就没问题,我认识1个巡捕先生,他就是管附近地段的,必定跟那两个‘包打听’认识,等会儿我去找他,让他去说个情就完事了。”陈妈似乎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尤林1听,顿时喜上眉梢。装作傻乎乎的抬脸望着陈妈,咧着嘴“嘿嘿……”直笑。
陈妈1看也笑了,“看你,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话不错,话音刚。“2狗子”的脸又变了,笑容在1瞬间飞得无影无踪,脸上重新阴云密布,那两片厚厚嘴唇还微微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