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师先生被麻绳捆了手臂,同耍猴戏的,画了花脸在街头唱大戏的,卖假药的,还有其他的流浪汉,用长绳绑在1起,成了长长的1串。
技师先生开始还呼号着叫喊他的儿子,他1呼号,那些捉人的兵就揍他,掌他嘴巴,或用枪托撞他。他不敢再叫了,开始看看和他同绑在1条长绳子上的同伴,绑着挨在他身边的,1个是唱大戏的花脸,1个是男粉女的,还穿着女人的戏装。
谢宝树看看同伴们,又看看自己的形状,看看把他同那些人绑成1长串的绳子,他苦着脸,潸然地流了泪,是1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滋味。
到了兵营,1个官儿讯问捉来的人,登记他们的姓名、籍贯和年龄。
官儿问道:“姓名?”
谢宝树答:“谢宝树。”
官儿骂道:“什么保输保输的!保赢!以后你就叫谢保赢,不准叫保输!”又问,“哪里人?”
谢宝树答道:“上海。”
官儿又骂:“不准你是上海人!你是这里本地人!”又问,“多少岁?”
谢宝树答:“4十。”
官儿又骂:“放屁!不准你那么大!你2十5岁!”
就那么样填上去,此外就什么也不再问了。其他的同伴也都是这样问过话,就胡乱地填上花名册去的。
在兵营关了几天,就押解上大元号轮船去。仍然是捆着手臂,几个人捆成1串。
上了轮船,就成群地装了进大舱里,像装着群牲口1样。舱口有押解的兵持枪把守着,不准任何人骚动。舱里闷热得象个蒸笼,人们1个挤着1个地坐在舱板上,挤成1堆。
谢宝树挤在人堆中,呼吸着那污浊的空气,胸膈里感到难受,心闷得厉害,简直是胀得要死,连心脏也要吐出来了。
如是者许久,这轮船才发出隆隆之声,机器开动,船离了码头,开到海上去。这时才有较新鲜的空气透进大舱内来,不再那么闷热,呼吸不再那么困难。
然而谢宝树却在心里凄然自叹:“完了!完了1”他将被运了到他难以想象得到的战场上去,糊里糊涂的死在炮火之下,到其时,他这1生所受的灾难也就完结了,1切都完了。这样想时,他甚至连他遗弃了在海湾市街头的幼儿的命运,也不再去猜测了,反正,他觉得1切已经绝望,已经完结。
海上武装工作队胜利地结束了袭击龙母岛的战斗,随即清理缴获的物资,处理俘虏。
这时,两只战船和两只支应的船,都到了龙母庙前的港湾里来,搬运物资,载运俘虏。正进行间,忽然,港口外传来了轮机声,1只轮船鸣响汽笛,向港口开来,同志们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