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赞许地说:“好孩子,叔叔信得过你,快别站着啦,披上棉衣上炕暖和1会,当心冻病喽!”
“尤叔叔呵!我长了这么大,不知道什么叫病。也有发冷发烧的时候,发冷时晒晒太阳,发烧时喝碗凉水。冬天,风雪迷着眼去拣煤核,手裂流血不喊疼。夏天毒阳底下拾发臭的碎纸,嘴唇烧焦不喊热。穷人有个穷身板骨,我同孙猴子1样,早练的刀枪不入啦!”
尤林听了,鼻子里酸酸的,激动地1把将她拉到怀里,抚摩着她那尚未梳好的长发。小燕儿啊,小燕儿,你是敬爱的先烈老韩同志的优秀儿女,你是伟大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啊!尤林感到小燕的思想已经成熟,就趁热打铁给她讲了些革命道理;要她利用卖保子作掩护,负责同银环接头,并说这就是重要的工作。
小燕儿听罢,1面答应着,1面从尤林怀里脱出来,叫道:“叫我先生火熬粥,随后到市立第3医院去。”
她砸开瓮中冰凌,灌了1壶水,又燃着了火炉。火光映着她红润润的脸蛋,她开始作出门的准备。尤林劝阻她,说天气很早,要她在火炉上多烘烤1会。
小燕探头向外看了看说:“天色发青,星光发暗,正是我上街取货的时候了。”
尤林和银木兰走后,高自萍1夜没睡好觉。他对尤林的冒然登门,很恼火,他认为搞地下工作,要有合法证件,能经受起检查!要有靠山,遇事有人保证!要深居简出,不多向外界接触。多认识1个人,就多1分危险。尤林同志难道不懂这些道理?既然条件没准备好,怎能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内线工作,稍1不慎,就要流血呀!他把满腔怒火泼在银木兰身上。
“净怨你个该死的木兰,他姓尤的,有个风吹草动,拿起脚来可走。我这里有家有业有户口,这不是成心惹是非?你不过跟我叔侄作交通工作,竟自作主张,真是岂有此理。难道非组织同志搞工作就没职没权?”转念又1想:“银木兰是组织成员,姓尤的至少是个组织委员。她还能不听他的,呵呀!”
高自萍感到昨夜言语态度,对待1位组织上的负责同志,实在有失检点。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能1开始就给人家留个坏印象。”
他决定设法弥补1下。
早饭后,叔父家的女佣人送来两张戏票,是商会庆贺伪省长新兼警备司令包的场。他叔叔因病不能出席,特转送给高自萍。拿到这两张戏票,高自萍认为是大好机会。立刻通知银木兰邀请尤林会面。
尤林听到高自萍有要事找他商量,按照规定,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到达新舞台门口。人群里走过来1个皮帽压住双眉,不断眨着核桃眼睛的人,向他握手。
想了老半天的功夫,尤林才记起来这就是昨夜曾会过面的小高。现在小高态度殷勤多了,他说,1来是请尤林看戏散散心,更重要的是通过看戏,可以瞧看瞧看这个地区的敌伪上层人物。
新舞台门口,临时加了门卫。高自萍持票领路前进,尤林跟着走进去。场子很大,池座廊座加上2楼包厢,约有千余座位。
楼下和东西厢俱已满座,只有正厢大部空着。他们在廊下中间我到自己的座位。高自萍说:“正面空余的包厢,是给头子们留下的。他们不看帽儿戏,说帽儿戏是给桌子板凳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