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昌看到他这种傲慢劲,想要发火,经过冷静思考,觉得为时尚早,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冷笑了两声,俯身拾起照片,灰溜溜地走了。
夜里,范大昌又来了,见了面仍旧是点头哈腰,嘻皮笑脸,似乎尤林上午所骂的不是他,而是另外1个什么人。
即便是骂的他,似乎他最善忘,把受厚受骂的事情扔在脖子后边了。
他这次不提什么问题,甚至连话也不多说,只是警卫们催促着尤林,要他跟范大昌1块出去。
尤林估计不出特务们是什么企图,9次拒馅,警卫们坚不答应,只得挣扎着起来,1路跌跌撞撞眼着范大昌走。
走不多远,前面有道长长横墙,横墙是才修的,它把整个建筑隔成两个部分,穿过横墙的铁栅门处,有个卫兵站岗,因为范大昌领路,守门卫兵只瞥了尤林1眼,就让他走过去。
跨出墙外,地区比较空旷,建筑也显得稀落,走了数十步,进入1片草坪,草坪紧连拱桥,拱桥尽头傍依着假山,行至跟前,发现假山倾颓,池水淤秽,山左面生的野草里,有棵歪脖子的马尾松,下边躺着1座青白色的烈士碑。
矇胧的月光下,还依稀看出了那脱落了颜色的碑文:“英风勒丹石,铁血染黄花。”
尤林穿过横墙铁门时,曾留心周围的环境,总感到有些熟识,似乎曾经到过这块地方,及至看到碑文,1切支离的印象都连贯起来了,1股激动的热流从胸中滚沸了。
这里正是他的母校,脚下正是母校的校园。
想当年,就在这座假山上,他1口气读完生平第1次接触到的1本好书《赤色革命组织宣言》。周围环境不管经过敢人怎样翻改拆损,他顿时还是完全心明眼亮了,月光下面的灰色楼房,是萧部长当年工作过的图书馆,东面靠围墙作伙房的地方,是大老韩的打钟楼,那高墙下面是他当年向外送信曾经钻过的阴沟。想起当年,联想现在,尤林喟然长叹了1声。
范大昌立刻抓紧机会进攻说:“旧地重游,有所感触吗?”
尤林始终默不作声。
“尤先生,我想接着上午谈的把话说完,女色财物,你是不动心了。我问你,你爱不爱生活,留不留恋自已的生命?”
“屈辱的生活1点也不可爱,我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是专为自已打算的。”
“嗯!那好。”范大昌胸有成竹地说,“你不为自己打算,总应该为自已的亲人考虑考虑吧!”
“亲人?”尤林迟疑了1下。
“可以说,凡人民都是我的亲人。也可以说,我1个亲人也没有。”
“是这样的吗?请你跟我到这边来!”
范大昌领先,绕过假山草坪,奔向两幢平行建筑的新楼,楼房在夜里呈现出银灰色,静静地蜷伏在雾气沼沼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