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1霎眼,人们都跑光了。但站起来呼喊的赵万程因为目标暴露得太大,只了几步,就被伪军抓住,拉贵了龙窝铺。
像1颗从枪口喷吐出来的药力过足的子弹,尤林随着惊炸、慌恐的人群,向西南方向冲去。
敌人在慌乱中开了枪,枪声从4面8方响起来,子弹擦着头皮,“嗖嗖”地划过去。
他夹在人群里,蹦过高崖,跳过深沟,穿过赵万程种的那块菜园地,径直往西面“半铺炕”跑去。
来到山顶,他才停下来,深深地喘了口气,拿出从“尖头蛇”身上夺下来的匣子枪看了看,心里热乎乎的。
他回头看看,原来拥挤在白沙河滩上赶集的人群,已惊散1空,只有撒在地上的横7竖8的东西,和热锅上升腾的蒸气和灶里的烟火,还留在那里。
这时他才感觉到,有1种针扎的滋味传遍他的全身。是什么?他看看身上,摸摸头上,没有伤,也没擦去皮。
低头1瞅,才知道是两只鞋全跑掉了,什么时候掉的和怎么掉的,他都不知道,只是从脚面上被荆棘和火石划破的痕迹和凝结的血块来看,已经好长时间了。
虽然敌人没往外赶,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爬起身来,要继续迈步往前走。但是半步也走不动了。脚1落到地面,就是刺骨的疼痛,没有法,他坐下来,扳起脚来1看,啊呀!不得了!两只硬僵僵的脚板,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棘针。这1看不要紧,不走也疼了起来,1掘1掘的像钢针挑肉1般。
他想找针挑挑,摸遍了全身,也没找着。
他找了几根棘针,往脚掌上1插,崩断了,他咬咬牙,使劲往腰带上掖了掖从“尖头蛇”身上夺来的匣子枪,站起身来,又往前走。
勉强走了1会,进到1条山沟里,看看天,快晌了,焦渴和饥饿又向他袭来。他4外看看,除了积雪和冰冻,就是凋0的树木和枯萎的山草,什么也没有。看看脚下的沟底,有1湾被鲜苔和烂叶遮住的死水,他忍痛趴了下去,不管能喝不能喝,咕嘟咕嘟灌了个饱。
尤林不知道宋震海和另外两个战士跑到哪里去了,他按照预先告诉的联络地点,顺着山势往东北方向走去。
走了1会,觉得肚子痛了起来,起初还轻,越来越厉害,停了1刻,上吐下泻,弄得他头昏脑胀,4肢无力。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往前走,又走了1段路,痛得更厉害了,脸色苍白,豆粒大的汗珠囫囵个地从头上往外涌。他坐下来,紧紧闭着嘴唇,滚在1块大石头上……
直到天快黑了,尤林脚上的痛势仍然有增无减。他看看太阳快落山了,西北天上,涌来了棉絮般的云层,像是要下大雪。
尤林爬了起来,两手紧紧捂住肚子,坚持往区中队所在地的方向走。走了不远,1抬头,见高处崖头上站着1个人,他没看清是谁,也没有看出是什么人,急忙缩下身子,伸手掏出掖在腰里的匣子枪和剩下的1颗手榴弹,准备应付万1。
崖头上的那人,似乎已看清了尤林,站在那里,高声喊着:“下面蹲着的是什么人?我是青峰山看山的老人,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
尤林伸出头来看了看,正是他去年隆冬数9到青峰山求药的那个老人。
他站了起来,忘了肚子的绞痛和脚掌上的剧痛,几个高儿窜了过去,叫道:“老爷爷!”
老人是赤色革命军的地下组织队员,他接受组织上的指示,在这1带寻找尤林。
他张开那双眯缝成1道线的眼,仔细看看尤林的脸,嘴里自言自语道:“噢,就是,就是。”
等他再1仔细打量尤林的脸色,便惊讶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病啦?”
尤林两手捂住肚子,腿1软,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