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就在这一瞬间,老松树喀嚓一声响,着根折断了。
王振华一下失去重心,连同断了的松树一起,直向黑沉沉的崖底飞落下去……
正当周良才和王振华亮开汽车大灯,吸引着敌人的摩托车队像一群流萤似的飞过岔路口,向公路远方扑去的时候,尤林和侦察员们紧跟在青姑后面,已经走到狭沟子尽头,从那里登上了一个虽然不大,但是被几棵大栗树遮得阴森森的山包上。
听见公路上远远传来的枪声,他们总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望望远去的灯光,心里感到一阵沉重。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谁在黑暗中踩断了树枝,或者失脚踏滚了石头子发出轻微的声音,和那个反绑着双手,嘴里塞着手巾的伪军翻译官从鼻孔里呼吃呼吃喷出大气的声音。
当翻译官的俘虏不习惯走夜路,更不习惯夜间走山路。
在崎岖狭窄的山间小径上,这个家伙两步一绊,三步一跌,把抓着他腰带一同走的谢维忠也累出了一身汗。
走进树林子不一会,这家伙就被树根绊倒了三次,最后一次,他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瘫痪似的动弹不了啦。
“真是个脓包,没得一点用。”谢维忠发愁地说,“啷里个得了?”
寒光观察了一下地形,命令侦察员们停止前进,散开警式,又叫吴天信立即与师部沟通联络,然后叫谢维忠把俘虏带过来。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拉掉俘虏嘴里的毛巾,问道。
“志愿军先生!志愿军先生!我说,我说……”俘虏喘着气,绝望地望望四周黑沉沉的山林沟壑,终于开始招供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尤林结束了审讯,就来到了电台旁边。
“队长,已经联络通了。”吴天信急忙向梁寒光报告,又问:“俘虏都讲出来了?”
“这家伙刚从汉城调到前线来不久,知道的事不多。不过,还是讲出了一些部署变动情况。”尤林轻轻说,也在电台旁蹲了下来,“好,你现在就用暗语向师首长报告。”
吴天信早就把暗语表背得滚瓜烂熟,他将尤林念出的电文迅速变成了暗语,一面对着有橡皮嘴子的话筒,熟练地,低声地讲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有时听来令人发笑的语句。
甚至尤林听了像“两打老鼠在酒盏里面跳舞”,“米缸里睡着四条大水牛”这样的话,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可是吴天信却十分严肃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
随着他的语气轻重,机器左上角那只用帆布罩遮着的指示灯,闪动着微微的红光,表示这些似乎完全不合常识的,奇怪而可笑的语句,已经变成无线电波,越过黑沉沉的火线上空,一直飞向师指挥所去了……
几分钟之后,这些费解的语言,又变成了严肃的、表明着侦察员获得的最新情报的珍贵电文,送到师首长手里了。头发花白,眼里布着红丝的老师长,戴起了老花眼镜,一字字地念着:“为加速完成以上部署,米军总部派来上校顾问克莱斯亲自指挥,并从日本基地秘密调来一个加强的重型榴炮团。据游击队侦察查明并经审讯俘虏证实,该炮团即所谓‘眼镜蛇’部队,配置在黄陵洞以西三公里处。具体炮群座标,查明再报尤林。”
师长念完了,摘掉眼镜,抬起头来,带着满意的口气说:“这小鬼,到底给他找到了那条‘蛇的下落。”
“是啊。”政委高兴地点点头,“同朝鲜人民游击队联系上了,他们就像是鱼到了水里,什么地方也挡不住他们了。”
师参谋长拿过电文,将尤林提到的“眼镜蛇”部队配置地域,敌人部署变化情况和更换了的兵力番号,在标得满满的军用地图上,核对着,做出补充标记,一面说:一“敌人这个师部翻译官供认的情况,和友邻人民军师团部获得的情报是吻合的。敌人将我师正面的一部分兵力调到友邻人民军的正面,加强了那里的兵力密度,同时,又在我师正面进行频繁调动。这就又一次证明了敌人破坏停战谈判,准备发起一次大规模进攻的阴险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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