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易华伟轻笑一声,端起茶杯,目光掠过师妃暄绝美的面容:“妃暄以为,巴蜀该如何处之?”
师妃暄神色平静,语气却凝重了几分:“巴蜀地势险要,物產丰饶,乃天府之国。得巴蜀者可窥视中原,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天下大乱,巴蜀虽暂得安寧,却非长久之计。独尊堡解暉虽號称巴蜀武林领袖,但面对天下大势,恐难独善其身。”
她微微前倾,月光洒在她如玉的侧脸上:“妃暄听闻,解暉与宋阀素有交情。而宋阀主现已归附天道盟”
话未说尽,意思却已明了。
易华伟不置可否,指尖轻叩桌面:“独尊堡解暉,我略有耳闻。据说此人武功不俗,在巴蜀一带颇得人心。”
“解堡主確是豪杰。”
师妃暄点头道:“但巴蜀之地关係复杂,除独尊堡外,尚有川帮、巴盟等诸多势力蟠根错节。更不用说.”
她顿了顿,瞟了易华伟一眼:“魔门在此地的势力也不容小覷。”
易华伟指尖叩击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师妃暄,眸中带著一丝玩味:“魔门?妃暄指的是……哪一支?”
魔门两派六道,分支眾多,理念各异,並非铁板一块。
阴癸派自不必说。
灭情道极端狠戾;天莲宗善於经商,渗透经济;真传道分支眾多,神秘莫测;补天道专精刺杀;魔相宗精於幻术与谋略;而邪极宗一脉单传,追寻道心种魔与邪帝舍利,踪跡飘忽。至於间派与补天道则较为特殊,传人稀少,行事诡秘难测,尤以石之轩为代表。
师妃暄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执壶为易华伟续上茶水,动作优雅从容,声音却平缓了几分:“魔门诸派,行事手段大多偏激诡譎,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视眾生为棋子,搅动天下风云,以求乱中取利。此乃其共同之处,亦是其危害天下之源。”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易华伟的目光变得幽深了几分:“……妃暄对此似乎格外在意?”
月白色的广袖微微拂动,似有清风掠过,师妃暄端起已然微凉的茶杯,並未饮用,只是藉此寧定心神。
“非是妃暄执著於恩怨。而是魔门之道,与世间伦常大道相悖。其门人行事往往偏激诡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眾生为棋子,先生应当比妃暄更为了解。如今天下大乱,黎民苦不堪言,若让魔门势力趁势坐大,甚至介入天下之爭,恐非苍生之福。”
她话语中並未提及阴癸派已归附天道盟之事,但这恰恰是此刻悬在两人之间最敏感的话题。她巧妙地將问题拋回给易华伟,既是试探,也是想听听这位深不可测的盟主,对收服魔门第一大派究竟持何种看法。
易华伟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执起青瓷茶壶,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续上热茶,氤氳的热气模糊了他一瞬的神情。
“魔门之道,与正道相悖?”
他轻轻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师妃暄的心微微一提:“妃暄可知,何为魔?何又为正?”
不等师妃暄回答,他继续道,目光仿佛穿透了雅间的墙壁,望向无尽的歷史长河:“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便渐成显学,为世所尊。而其他诸子百家之学,或被吸纳改造,或被斥为异端,逐渐式微,转入地下。魔门两派六道,其源头大多可追溯至先秦诸子。譬如阴癸派,其核心要义与早期道家、纵横家乃至兵家之术皆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只是走了极端,强调以诡道、阴术掌控人心,操纵世事。”
“而补天道、灭情道等,亦可看出法家严刑峻法、绝情去欲思想的极端化影子。天莲宗擅经商牟利,岂非源於计然、白圭之流的经济之学?真传道分化出来的道祖真传与老君观,更是直接源於道家,只是走上了採补、炼丹的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