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那样绝望。
一树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支架上的输液瓶在安静地做倒计时。
医生说他长期营养不良,睡眠不足,多思多伤,身体免疫力极差,现在又是流感病毒高发期,“秋风一吹就倒了。”
“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幸好送来的及时,病情已经稳定了,不过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感觉怎么样?”安燃坐在病床边,水银一样的月色灌满了窗,从窗沿溢出,流向四个角落,涂满了墙。
没有人回应。
“你不理我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对不起。”她开始哽咽,身影被幽暗的灯光拉得很长,“你说得对,我没有尊重你的想法,甚至罔顾你的意愿……”
有几滴眼泪从林一树的眼角滑落。
她的眼泪也无声地落下来,“如果就这样离开你,我也不甘心,我们可以以你能接受的方式相处,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还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林一树空洞的双眼呆呆地睁着,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过往所经历的所有痛苦加起来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仿佛又回到了M国那间四四方方犹如监狱的病房。
“这样最好。”他嗫嚅着说出这样一个答案。
月光正正好,两人好像经历一场远行,漫长的休整后,此刻才终于有了时间和力气去叙述那些互相空白的岁月。
一树轻描淡写那段过往:“其实也没什么,每天待在一个房间,等着人来。”
安燃嘴唇轻颤,“是么?”
“嗯。”他忍不住问:“你……你呢?”
恍惚间,熟悉的浑噩的窒息感再次附身。安燃顿了顿,也蜻蜓点水一笔带过:“你消失后,我就辞职了,一直在找你,后面……结婚了。”
“对不起……”
安燃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当初——”她随即止住,笑着又摇了摇头,“总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而后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知道吗,我养了条小狗,叫二毛,非常可爱,非常活泼,经常拆家。”
一树也跟着笑,“二?毛……”
“嗯,他算是大毛的弟弟,所以叫二毛,不过他可一点不像大毛,到处上蹿下跳的,一点不稳重。”
一树脸色更加苍白了,又跟着笑,“这是狗狗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