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君让臣死,臣不死就是不忠;父让子亡,子不亡就是不孝。”
“他伤害的是他的子民,和您有什么关系!”
“快来宽衣睡觉,别替古人担忧。”
三藏落泪道:
“徒弟啊,你是一个不仁慈怜悯的!”
“我一个出家人,积累功德,第一要施行方便。”
“怎么这昏君一味胡作非为!”
“从来没听说过吃人心肝能够延长寿命。”
“这都是无道的事,叫我怎么不悲伤!”
沙僧说道:
“师父暂且不要悲伤,等明天早上倒换关文,当面跟国王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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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听从,看看他是怎样模样的一个国丈。”
“也许那国丈是个妖精,想要吃人的心肝,所以设下这个法子,也说不定。”
行者说道:
“悟净说得有道理。”
“师父,您暂且睡觉,明天老孙同您进朝,看看国丈的好坏。”
“如果是人,只恐怕他走了旁门,不知正道,只是把采药当作真事。”“
等老孙把先天的要旨,感化他归正。”
“如果是妖邪,我把他捉住,给这国王看看。”
“让他放宽欲望修养自身,绝对不让他伤害那些孩童性命。”
三藏听了,急忙躬身向行者行礼道:
“徒弟啊,这个论断极好!”
“极好!”
“只是见了昏君,不能马上就问这件事,恐怕那昏君不分远近,一起当作谣言治罪,那该怎么处理?”
行者笑道:
“老孙自有法力,现在先把鹅笼里的小儿摄离这座城,让他明天没有东西取心。”
“地方官自然会上奏表章,那昏君必定会有旨意,或者与国丈商量,或者另外挑选呈报。”
“到那个时候,借这个举动上奏,绝不会把罪过加在我身上。”
三藏很高兴,又说道:
“现在怎么让小儿离开城?”
“如果真能脱离,真是贤徒天大的恩德!”
“赶快做吧,稍微迟缓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行者抖擞精神威风,立即起身吩咐八戒沙僧:
“同师父坐着,等我施展法术,你们看只要有阴风吹动,就是小儿出城了。”
他们三人一起都念:
“南无救生药师佛!南无救生药师佛!”
这大圣出了门外,打个呼哨,飞到半空,捻着诀,念动真言,叫声“唵净法界”,拘得那城隍、土地、社令、真官,以及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与护教伽蓝等众人,都到空中,向他施礼道:
“大圣,夜里召唤我们,有什么紧急的事?”
行者说道:
“如今因为路过比丘国,那国王无道,听信妖邪,要取小儿的心肝做药引子,指望长生。”
“我师父十分不忍心,想要救生命灭妖怪,所以老孙特地请各位,各自施展神通,替我把这城中各街坊人家鹅笼里的小儿,连同笼子都摄出城外的山坳中,或者树林深处,收藏一两天,给他们些果子吃,不能饿坏;再暗中保护,不能让他们惊恐啼哭。”
“等我除掉邪祟,治理了国家,劝正君王,临走时送回来还给我。”
众神听令,随即各自施展神通,按下云头,满城中阴风滚滚,惨雾漫漫:
阴风刮暗一天星,惨雾遮昏千里月。
起初时,还荡荡悠悠;
次后来,就轰轰烈烈。
悠悠荡荡,各寻门户救孩童;
烈烈轰轰,都看鹅笼援骨血。
冷气侵人怎出头,寒威透体衣如铁。
父母徒张皇,兄嫂皆悲切。
满地卷阴风,笼儿被神摄。
此夜纵孤凄,天明尽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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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刮暗了满天星辰,惨雾遮住了千里明月。
起初时,还飘飘荡荡;
后来,就声势浩大。
飘飘荡荡,各自寻找门户救孩童;
声势浩大,都看着鹅笼援救骨肉。
冷气侵人怎么能出头,寒威透体衣服像铁。
父母白白惊慌,兄嫂都悲伤。
满地卷起阴风,笼子被神仙摄走。
这一夜纵然孤单凄凉,天亮就都欢乐喜悦。
有诗为证,诗说:
释门慈悯古来多,正善成功说摩诃。
万圣千真皆积德,三皈五戒要从和。
比丘一国非君乱,小子千名是命讹。
行者因师问救护,这场阴骘胜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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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慈悲怜悯自古以来就多,正直善良成功才说宏大。
万圣千真都积累功德,三皈依五戒律要遵从和睦。
比丘国并非君主作乱,众多小孩的命运却是错误。
行者因为师父一同救护,这场阴德胜过波罗。
当夜到了三更时分,众神只把鹅笼摄到各处安置收藏。
行者按下祥瑞之光,直接到驿站庭院上,只听到他们三人还在念“南无救生药师佛”呢。
他也心中暗自高兴,走近叫:
“师父,我来了。”
“阴风刮起来怎么样?”
八戒说道:
“好阴风!”
三藏说道:
“救孩子的事,到底怎么样?”
行者说道:
“已经一个一个把他们救出去了,等我们起身时送回来。”
长老谢了又谢,这才就寝。
天亮后,三藏醒来,于是收拾整齐说道:
“悟空,我趁早上朝,去倒换关文。”
行者说道:
“师父,您自己去恐怕不行,等老孙和您一起去,看看那国丈是邪是正。”
三藏说道:
“你去却不肯行礼,恐怕国王怪罪。”
行者说道:
“我不现身,暗中跟着您,就当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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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很高兴,吩咐八戒沙僧看守行李马匹,这才举步,这驿丞又来相见。
看这长老打扮起来,比昨天又很不同,只见他:
身上穿一领锦襕异宝佛袈裟,头戴金顶毘卢帽。
九环锡杖手中拿,胸藏一点神光妙。
通关文牒紧随身,包裹袋中缠锦套。
行似阿罗降世间,诚如活佛真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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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一领锦缎奇异宝贝的佛袈裟,头戴金顶毗卢帽。
九环锡杖拿在手中,胸中藏着一点神奇光芒。
通关文牒紧紧随身带着,包裹袋子里缠着锦套。
行走好似阿罗降临世间,确实如同活佛的真容貌。
那驿丞相见行礼完毕,凑到耳边低声说,只叫别管闲事,三藏点头答应。
大圣闪在门旁,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成个蟭蟟虫儿,嘤嘤叫了一声,飞在三藏的帽子上,出了馆驿,直接奔向朝中。
等到朝门外,见到有黄门官,就施礼道:
“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被差往西天取经的,如今到了贵地,理应倒换关文。”
“想要拜见皇上,恳请转达上奏。”
那黄门官果然为他传奏,国王高兴地说道:
“远方来的僧人,一定有修行和本领。”
请他进来。
黄门官又奉旨意,将长老请入。
长老在台阶下朝见完毕,又请上殿赐座。
长老又谢恩坐下了,只见那国王:
相貌瘦弱,精神疲倦:
举手的时候,揖让不合礼节;
开口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
长老将文牒献上,那国王眼睛昏花,看了又看,方才取出宝印用了花押,递给长老,长老收起来。
那国王正要询问取经的原因,只听得当驾官奏报:
“国丈爷爷来了。”
那国王立即扶着身旁的近侍小宦官,挣扎着下了龙床,躬身迎接,慌得那长老急忙起身,站在一旁。
回头观看,原来是一个老道者,从玉阶前摇摇摆摆地走进来。
只见他:
头上戴一顶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一领筯顶梅沉香绵丝鹤氅。
腰间系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足下踏一对麻经葛纬云头履。
手中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胸前挂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
玉面多光润,苍髯颔下飘。
金睛飞火焰,长目过眉梢。
行动云随步,逍遥香雾饶。
阶下众官都拱接,齐呼国丈进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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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戴着一顶淡鹅黄色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着一件箸顶梅沉香绵丝鹤氅。
腰间系着一条纫蓝三股攒绒带,脚下踏着一对麻经葛纬云头鞋。
手中拄着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胸前挂着一个描龙刺凤团花锦囊。
面容润泽,灰白的胡须在下巴下飘动。
金色的眼睛闪烁着火光,长长的眼睛超过了眉梢。
行动时有云随着脚步,逍遥自在香气烟雾缭绕。
台阶下众多官员都拱手迎接,齐声高呼国丈进入朝廷。
那国丈到宝殿前,更是不行礼,趾高气扬径直走到殿上。
国王欠身说道:
“国丈仙踪,今日欣喜您早早降临。”
就请他在左手的绣墩上坐下。
三藏向前一步,躬身施礼道:
“国丈大人,贫僧向您问好了。”
那国丈端正地高高坐着,也不回礼,转向国王说:
“这僧人从哪里来?”
国王说道:
“是从东土唐朝派往西天取经的,如今来倒验关文。”
国丈笑道:
“西方的路,黑漫漫的有什么好!”
三藏说道:
“自古以来西方是极乐的胜境,怎么不好?”
那国王问道:
“朕听说上古有话说,僧人是佛家弟子,到底不知道做僧人能不能不死,向佛能不能长生?”
三藏听了,急忙合掌回应道:
“为僧者,万缘都罢;
了性者,诸法皆空。
大智闲闲,澹泊在不生之内;
真机默默,逍遥于寂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