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小产之后,我不可遏制的深陷懊悔之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发的不坦荡,甚至抱有侥幸。
哪怕我并没有指使杏儿说谎,但在鱼鳔漏了之后,她问我,我没有开口。
不可否认,我是抱有侥幸的。
侥幸的期待一个新生命以漏网之鱼的方式出生,叫朝堂之上的非议少一些,也能叫我和她之间有更多剪不断的瓜葛。
明知强求是错,我做了。
小主,
这个生命的存在我甚至来不及高兴,便已经惨烈失去。
我又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是秦元泽出事的消息,叫她心情骤变,以至于不能安胎。
有些事从未过去。
而我终究成了马文才,拆散梁祝的恶人。
……
一拍两散是早晚的事,我以逃避来面对这一天,她没我纠缠反倒乐得清闲。
她在未央宫中养花养鱼,或是看看话本子打发功夫,有时还被一些悲情故事惹得掉泪。
她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一回。
但凡她来,但凡……
每每这样想,我唯有苦笑着摇摇头,把我的思绪从无果的假设中拉回来。
溯儿一日一日的长大,在她身边,也在我身边。
立太子之前,我问及溯儿,如何看待“欲望”。
溯儿说:“世人都有欲望,对财富,对权势,或对美色。只要不伤天害理,问心无愧的争取,这样的欲望多多益善。反之,则与禽兽无异,人与禽兽的区别便在于人晓得克制。”
我反复叩问自己,这一路走来,真的问心无愧吗?
我答应父皇,等萧律回来辞让太子,我并没有做到。
后来我杀父弑君,对功臣卸磨杀驴。
何为不伤天害理,又何为问心无愧?
……
幸而我的溯儿无忧无虑。
他不必如履薄冰,双手不必沾血,便能坐拥太平盛世。
……
城楼之上,我不能回头。
若回头,她走的便没有那样自在。
我眼底是晚霞之下的千门万户,百姓们都到了收工之时。
余晖渐渐落尽,大地变暗,有灯火一盏盏亮起,打更的人路过长街。
我掀眸望星空。
做今日这个决定,我用了六年。
而今日,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