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杳看向原身对目光有些同情,他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人是爹娘不爱的。
原身解释说,爹不算亲爹,娘不是亲娘。
说到这,原本还一脸懵圈的萧父瞬间就懂了,他也不揭人伤疤了,走到原身面前想要看看她脚上的伤势。
萧父虽然现在是个猎户,但自小是学过医的,甚至还干过一段时间的江湖游医,看个扭伤还不是分分钟就手到擒来。
“问题不大,就是扭了一下,正回来就好。”萧父突然给萧杳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抓住原身的手看着她:“小兮,你还想听话本子吗?我可以再给你讲另一个。”
话本子的魅力,原身根本无法抵挡,当即应好。
没等萧杳说出开头第一句话,萧父手一动便将其掰正了,原身愣了下,恍恍惚惚的。
萧杳一见,笑了下:“现在好些了吗?”
原身活动了下脚踝,并无任何异常,随即点了点头。
萧父看了眼已经好了的脚,站起身来到饭桌前:“好了就来吃饭吧,不吃饭菜就凉了。”
两人一番对视,萧杳牵着原身的手靠近桌子坐下。
这是原身与她情郎的第一次遇见。
平静的日子里虽然持续没多久,但原身第一次感受到了除皇后外的被爱。
萧家父子拿她当宝贝一样宠溺。
约莫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公主。
朝夕相处下,算算日子也快一年了,萧杳对原身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会在原身靠近时脸红。
会在原身说他好话后躲得远远的。
会只要看到原身就忍不住发笑。
为此原身误以为他想赶她走了。
原身不懂情爱里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萧杳。
某一日夜晚,原身面带悲色,收拾着这些日子以来,萧家父子送给她的东西。
门外路过的萧杳听到动静,敲响房门便走了进来:“小兮,你还没睡吗?”
视线落在原身身上的包袱时,萧杳顿住脚步,一时竟觉得僵住了:“你要走了?”
原身收拾的速度加快了些,萧杳走到她旁边问她:“是你家人发现你出逃了?”
原身摇了摇头。
萧杳继续问道:“那是你住在这里不顺心?”
原身继续摇头。
“……那能告诉哥哥为什么嘛?”萧杳想不出,咋日还笑着打趣他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要走了。
这毫无征兆得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闻言,原身没有急着回答,她停下动作,看向萧杳:“那哥哥为什么这些天都躲着我?”
萧杳一愣,不知该如何说起。
原身见他这支支吾吾的态度,料定自己所想不假,萧杳是真的想赶她走了。
原身突然泪眼朦胧的别过脸去,话中带了丝哭腔:“哥哥定是怨我赖在家里不舍得走,厌烦我而不愿再瞧见我了,若如此,哥哥也不必躲我,我走便是。”
萧杳一听,知她误会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异样,当即捧起原身的脸,四目相对间,萧杳炙热的爱恋仿佛快要溢出。
“小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原身一听,便胡思乱想起来:“好吧,不是哥哥要赶我走,是嫂子不喜欢我。”
萧杳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瞥见原身生闷气的样子才止了笑。
萧杳将原身按在床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向她解释道:“小兮没有嫂子……小兮知道吗,喜欢是见到那个人时,脸会感觉烧得慌,只要她一靠近,就像得了心悸一样,会因为她的夸奖而躲着高兴,会因为她说讨厌而低落……”
话未说完,萧杳牵上原身的手,目光炯炯的望着原身湿漉漉的眼睛:“更会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吗?”萧杳在原身手背上落下一吻。
萧杳说得如此直白,原身再不懂,那可真是成傻子了。
“哥哥喜欢我?”原身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幻听。
原身记得娘亲说过,世人无利不往,没有人会突然就对谁好,要么另有目的,要么便是图真心。
娘亲又说,这世上有十个人就只有一个真心,可要独具慧眼,十里挑一,不然便是错过。
原身不知道,萧杳会不会就是那个十里挑一的真心。
除了娘亲跟皇后陌璐之外,从小她便不曾真正被谁喜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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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家人眼中,她是野种,是贱货,是勾栏女所生的废物,是名声扫地的赔钱玩意。
她有名字,却不曾被几人提起,‘喂’跟‘野种’成了她的代名词。
她活在淤泥之中,目光所及与旁人无异,可云层厚重,她却见不到太阳。
“我也……我不配的。”她本就染着一身污泥,又怎敢奢求些什么。
萧杳闻言并没有改变对原身的态度,他坐直身子,将原身揽入怀中。
“那小兮觉得自己什么时候配得上哥哥了,就告诉哥哥,哥哥会一直等着你。”
俩人其实都有一定的自卑。
原身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配不上这么好的萧杳。
而萧杳觉得自己配不上原身,是他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猎户的儿子,无法给予原身该有的地位。
萧杳初见原身时,原身就穿着一身华服,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不难看出曾经的华丽。
萧杳料想原身定是哪个大家族任性出逃的小姐。
听到她说配不上他时,萧杳不由得心痛着。
配不上的人,是他啊!
在他眼里,原身配得上世间的一切。
原身抱住萧杳的腰肢,将头埋进萧杳的胸口,浅浅应了声。
无人发现的视角,一行泪落下。
误会解除后,原身便不舍得走了。
俩人相处虽看着与平日无异,但有些时候却又暧昧得甜蜜。
只是俩人互明心意没几日,宁静便被打破了。
原身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在萧家待上个一年半载,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原身在裴家本就不受宠,那时给她送餐的丫鬟醒来后,并没有进去查看原身的情况,而是疑惑自己为什么在门前睡着,而后便离开了。
而裴家人看不见她的身影,便以为陌璐派人请去伴其左右了。
请原身过去,这已经不是陌璐的第一次了,她一有空便想见见原身,这在裴府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一说法一经被人说出,旁人就信了,便也不再理会原身的行径如何,毕竟他们谁也不在意一个野种。
而皇后那边,恰逢陌璐出国回了娘家,路途遥远,又另有意外横生,陌璐自然不愿原身跟着,便就没带着她。
许久未见陌璐派人来请原身,那一说法便就让人信了十分。
而原身之所以被发现不见了,是因为陌璐一回到皇宫就想见见原身,便派人去请。
可左等右等,竟等来了裴府说原身一直都在陌璐身边?!
这么大个活人在她身边她能不知道?
陌璐当即召见了裴华宽一家子,声称原身一直都不在自己身边。
这一来二往的,两方都知道原身不见了。
而陌璐这么一估摸,发现原身居然失踪了一年多了,可竟没有一人发现。
这一认知令陌璐怒上心头,当即罚了裴府上下杖刑六十。
十三大板子打在屁股上,裴府上下无一不是哀嚎。
罚过之后,陌璐命令裴府七日后定要找到原身,否则迟一日便将杖刑翻上一倍。
裴府除了裴尚敏还是个九岁小孩外,只有一些比原身还大的侍卫丫鬟及仆从们。
陌璐来这么一下,当即引得全府出动。
一张张悬赏贴了全城,裴华宽甚至还扬言,若是有用情报便可得一半赏金,而若是帮找到人就赏金翻倍。
这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那些曾经见过原身的,记性不好就只能干看着别人赚钱,记性好的便舌灿莲花般一通输出。
两日过去,裴府知道原身出了城。
五日过去,裴府知道原身现居地。
第六日午时,裴华宽带着一帮侍卫,呈三角队形,以裴华宽为首,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萧家门口。
萧家建在周围荒无人烟的竹林中,周围密而成圈的竹子将房子三侧保护起来,形成一处天然的保护罩。
裴华宽一行人一来,便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以防里头有人逃跑。
可是他来得真不巧了。
彼时萧家父子与原身三人一同上山捕猎,家中无人。
裴华宽忍着屁墩传来的抽痛感,一时气不过,当即下令侍卫拆家。
未时,萧父因要设陷阱,便打算明日再回家,于是便让俩人先下山回家待着。
原本下山的时候,气氛还欢声笑语的,但看到家被人毁了后,俩人没一个能再笑出声。
原身最厌恶之人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说怎么人就不见了,原来是来会情郎了呀!”裴华宽逼近原身,抓住她的脖子提起来,语气凶狠阴鸷:“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你,都经历了什么啊!啊!说啊!”
萧杳以为来人是原身的谁,便打算探明情况,先按兵不动。
可来人却掐住了原身的脖子,萧杳见状,当即想要阻止,可奈何力量不够,徒生无能为力之感。
突然靠近裴华宽后,他闻到了血腥味,灵机一动,抬脚就往裴华宽那隐隐有些渗血的腰下方踢出。
裴华宽一受刑完,刚敷上药就迫于皇后的威压出来找人了,这都没好全,还被个臭小子踹了一脚,他哪能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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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华宽当即松开了原身,半捂着痛处嗷嗷直叫,萧杳趁机将原身护在身后。
“小兮,他是谁啊?”
原身止不住的咳嗽,却还是为萧杳解释:“……他算是……我爹。”
萧杳还没说什么,裴华宽当即下令侍卫抓住他。
萧杳躲避倒还可以,但原身不行。
萧杳顾及原身,而对方又人多势众,没一会儿便将其抓住了。
裴华宽忍着痛意,踩着萧杳的肩膀踩到地上,手里拿着一根侍卫递过来的棍子:“踹老子是吧!看老子不废了你这双腿!”
原身没人在意,当即扑到萧杳身上护着他:“不许伤他!”
裴华宽瞥向原身,弯腰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个野种跟谁说话呢?”
突然人群中传来三声咳嗽,裴华宽一顿,当即笑着扶起原身:“兮儿,一年多不见,你瘦了!是不是他们苛待你?告诉为父,为父替你收拾他们!”
原身知道,裴华宽这样反常,是因为皇后的眼线突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