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帮黑衣高大壮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形与他们相比偏小而瘦削的黑衣剑客。
这都看不出来的话,眼睛可以捐了。
只是这名剑客来得突然,去也匆匆,好像只是打个照面便回去报告了,活像来摸鱼的。
她挣开被假惺惺的他越抓越紧的手,立即扶起萧杳,脸上尽是担忧:“没事吧?”
萧杳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原身手腕处的痕迹,幽怨的刮了眼裴华宽,而后轻轻揉着原身的手腕:“没事……你疼不疼?”
原身摇了摇头。
裴华宽看着俩人略有些暧昧的举动,计从中来。
他走到俩人面前,冷冷说道:“死丫头,你要是不跟老子回去,你相不相信,老子能让你这情郎生不如死?”
没等原身开口,裴华宽突然朝侍卫们喊道:“原来兮儿竟是被你这小子拐骗过来的!好啊!看来不罚一罚,你是不长记性了!”
裴华宽知道皇后眼线走了,但为了防止他折返,他愣是没改变对原身说话的语气。
原身想为萧杳辩解,可却被突然在他们身后的侍卫捂住了嘴。
萧杳被踹到了地上,尘沙吃了一嘴。
一个侍卫用棍子打在他的右腿上。
萧杳痛得大叫,却因为怕原身太过担心,愣是叫了一声便咬紧牙关。
原身见状哭得直接就想扑上去,可身后侍卫不止捂住她的嘴,还禁锢住她的行动,她只得看着萧杳干着急。
突然的,一只箭射中了原身身后侍卫的脑袋。
侍卫倒地,原身顾不得惊吓,赶忙来到萧杳身边,小心翼翼触碰着萧杳已然红肿的腿:“哥哥你还好吗?哥哥你疼不疼啊?哥哥……”
对不起。
原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贴着萧杳的头:“哥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不会受伤的!”
“哥哥不怪你……”
周围乱做一团,唯有他们二人恍若无人的亲密。
死了一个侍卫,裴华宽朝周围怒斥道:“哪个孙子躲在王八壳里放暗箭啊?!有胆杀人,没胆现身的窝囊废!”
裴华宽这么一嚷嚷,来了个三箭齐发。
剑无虚发,便又少了三个侍卫。
裴华宽此行就带了十四个侍卫,这下死了四个,他不得不谨慎起来:“这位仁兄!在下不过是小惩这拐骗犯,不至于冒犯到你吧?”
话音落,又来三箭。
裴华宽恼羞成怒,出口成脏,十八代都被他骂了个遍。
只是他一说话,不管是好话还是辱骂,通通三箭齐发伺候。
第一下嘎一人,剩十三。
第二下嘎三人,剩十。
第三下嘎三人,剩七。
第四下嘎三人,剩四。
第五下依旧嘎三人,剩余一人。
等他发现就剩一个侍卫的时候,裴华宽终于明白,只要他一说话,人家就放箭!
于是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人家放箭全凭心情。
最后一个侍卫也死了。
侍卫全死完了,他见到了朝自己飞来的箭矢,随后飞快的没入他的右手臂。
生死一线的感觉令裴华宽逃了。
只是逃跑前,他还是给原身下了最后通牒:“裴灼兮!明日午时你若未归,我便差人踏平此处!你最好记着!”
捣乱的人走了,萧父从竹叶茂盛而抬头都看不见尽头的竹子上滑下来,而后他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拔出塞子就将其中的液体倒在尸体身上。
没一会儿,竹子内部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虫子,没一会儿便将尸体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餍足之后的虫子原路返回,回到了竹子内部。
原身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是惊讶。
没想到平时和蔼可亲的萧父,本事竟这般大。
解决了尸体后,萧父来到他们面前,查看了一番萧杳的伤势。
“还好还好,情况还算理想。”
可能是家中亦有儿子,那人下手并不大重,只是能让萧杳喊痛的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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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杳没经历过苦痛,被人掐一下他都觉得很疼,这也就是为什么伤势不重他却疼得快要晕过去的原因吧。
原身闻言松了口气,朝萧父的方向跪在地上:“对不起。”
萧父想扶她起来,她却挣开了:“若不是我,哥哥不会受伤,是我害了哥哥……伯父,若哥哥因我出现了意外,我该怎么办?”
萧父将趴在地上的萧杳扶起,轻轻按揉着他的腿。
他虽然说情况还好,但他知道,那么一大棍子打下来,不可能毫发无损。
不出意外,应该是骨裂了。
萧父没有回答原身,而是砍下一根竹子,劈开绑在萧杳腿上固定。
萧杳看着腿上的竹条,扶起原身安慰她:“哥哥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了,哥哥只怪没能保护好你。”
萧父将两人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两人的背:“你们都做的很好。”
房子没了,萧父便将就造了个遮阳的棚子,没被毁掉的椅子便被萧杳坐着。
看着眼前的情形,原身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确定好萧杳没什么大碍后,萧父赶忙砍竹造房,而原身陪在萧杳身边。
三人躺在临时搭好的床上,一夜无眠。
天渐亮,原身将用碳灰在手帕上书写的一封信塞到萧杳换下的腰封里。
趁帘子另一边的父子二人还没什么动静,她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刚走上山后,远处传来萧杳的呼喊:“小兮!照顾好自己!还有!要记得!哥哥一直在等你!哥哥等着你回来!要是记不住哥哥了也没事,哥哥祝你幸福!”
原身回头看向朝自己挥手的萧杳,泣不成声,加快了脚步。
原身不知道,这一眼,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午时回到裴府后,便看到陌璐因为她没出现,裴府上下一个个躺在长椅上受刑,痛苦声不绝于耳。
原身没进去,反而躲在一旁,听完了受刑过程,才装作受了委屈进府,扑到陌璐怀里,指着在长椅上奄奄一息的裴华宽说道:“干娘!昨日爹爹打兮儿的脸!”
陌璐一听,捧起原身的脸查看,就见到昨日原身故意没消肿的巴掌印,可把陌璐心疼坏了。
当即让裴华宽又挨了四大板。
陌璐揉着原身被打的脸,心疼的问她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原身一想到美好被打破了,一时笑着竟忍不住哭了。
陌璐瞧她这模样,也不问到底了,只是问她过得好吗?
原身点了点头。
陌璐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毁了原身幸福的生活。
这一想法冒头,陌璐抱住了原身:“兮儿怪干娘吗?”
若不是她想见原身,原身如今还能和萧杳在一起。
原身却摇了摇头:“兮儿知道,干娘只是担心兮儿安危。”
有了这一出逃后,原身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皇后派来的侍卫,一个是裴华宽派来的丫鬟。
一个保护她的安全。
一个防止她再次出逃。
她就这样被看管着,从回来的十一岁,到被人陷害浸了猪笼的十五岁。
四年时间,她没见到萧杳一面。
裴华宽威胁她,若她胆敢忤逆他,便杀了萧杳。
不得已,原身只得忍辱负重,期盼能见到萧杳的那一天到来。
只是她没那么幸运。
绛斯颢前来退婚,她没什么感觉,但为了恶心裴尚敏,她愣是装出一副深情告白的架势。
这场退婚风波不了了之。
自那天的五日后,原身听到了萧杳的消息。
有人告诉她,两日后会有一个叫做萧杳的书生来府上当门客。
原身很激动,于是设法与那人相见。
只是这一切都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来的人不是萧杳,而是别人为了嫁祸她红杏出墙的另一人。
原身被抓个正着,裴华宽与绛斯颢一同上书皇帝,为原身请了浸笼之刑。
没等来皇帝的圣旨,原身便被锁进了猪笼,被人丢到了河里。
原身的记忆到这就结束了。
原身这副身体本该在猪笼里,可为什么会出现闺房中呢?
裴灼兮一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经陌璐提了一嘴,她才知道,裴华宽先斩后奏,皇帝知晓后,赶忙差人去找原身。
只是原身身体此刻早在河里了,被人救上岸后,呼吸都停滞了。
可陌璐却说,常人溺了水一般都是早早就去了,但她没有,她虽然面色苍白,一副死相,但太医诊断后却说原身还活着。
裴华宽自知理亏,当即发誓送她回家后要照顾好原身,装得一手高洁风范。
陌璐虽然不舍,也只能碍于裴华宽父亲的身份而允许了。
她安排的侍卫先一步被人杀害,而后原身就落水了,这任谁看都是个阴谋。
但裴华宽明面装得一手好父亲,另有旁观百姓附和。
陌璐身为一国之后,亦不可任性的随意指摘。
她没法找到他的错处,也只能眼睁睁的让原身回了裴府。
至于裴灼兮一醒来,为什么会有个丫鬟叫她去干活?
其实是裴尚敏吩咐的。
原身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裴尚敏便派人去她耳边骂她,日复一日。
见人醒来,那丫鬟为了不暴露自己这些天的行为,当即叫人去干活。
而醒过来之后,裴灼兮便只是裴灼兮了。
大人物又怎会倾听小废物的疯言疯语?
裴灼兮一一复盘了原身的记忆,将欺负过她的人一一记下。
如今帝来阁发展稳定,是时候帮原身报仇雪恨了。
这一想法冒头,脑海里传来浮丘无命的声音:“小兮,她还活着。”
裴灼兮立即回道:“她在哪?”